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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如果顧凌城指控是陸暻泓唆使人在他的車子裡按了炸彈,如果顧凌城同時向國安部遞交那份證據,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她能想到的只有鋪天蓋地的黑色恐慌。
蘇暖的心痛得她喘不過氣,顧凌城不愛她,是他的幸運,因為所有愛她的人都要遭遇不測,爸爸死了,少晨死了,現在連陸暻泓也在受罪。
要不是她,陸暻泓根本不會遭遇這些不幸,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外交官,那樣完美優雅的人,怎麼可以在監獄裡呆著?
她憑什麼呢?渾身上下也找不到可愛的地方,她才是最應該去死的吧,她的母親說過,她是不被期望來到這個世上的,竟然苟活到現在。
蘇暖,你不應該害手腕,這麼矯情的自殺怎麼適合你呢?你應該直接從凹層跳下來,你應該跌成爛泥然後被狗吃掉。
蘇暖無法控制地哽咽,泰倫斯趕到時就看到蘇暖抽泣的背影,他倚在車門上,一雙眼睛冷淡地看著,一直看著,他很想走上去扶起她,可是他邁不動步子。
若是今生,有一個女人,這樣為你哭泣;坐牢,也許值得一試。
她應該很愛陸暻泓,愛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濃郁到這種地步吧?
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到底得到了她的心,只可惜,他看不到,如果看到了,一張冰山臉應該會瞬間融化,或許再也不冰凍了。
一一一一《新歡外交官》一一一一一一「我們得快點想辦法,你知道的,那些地方不是人待的,陸暻泓那樣有潔癖的人,尤其不能長時間呆在裡面,他會難受的。」
「泰倫斯,我們怎麼忘了,陸家在中央不是有人嗎?還有崔家,我可以去求……,只要能幫到陸暻泓,我可以回瞿家的,陸家再加上瞿家,陸暻泓會沒事的。」
蘇暖不斷地喃喃自語,看著他的目光變得光彩灼灼,泰倫斯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但還是選擇了回答:「這次負責案子的是國安部鄭雷部長,他背後的那股勢力和陸家所代表的政治勢力在政見上素來矛盾頗深。」
「那關陸暻泓什麼事,他是無辜的,他們總不能污衊他吧?」
蘇暖的眼神很空洞,這話出口連她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那些頭腦精細的政客,鄭副部長……蘇暖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個叫鄭慧慧,和顧凌城有交集的名媛,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是他……」
「即便是顧凌城這次遇到謀害,為了以示公正,上頭絕不會讓和陸家有聯繫的官員來接手,那麼調查這起案子的極有可能是政治局裡和陸家不和的一派。」
蘇暖的視線直直的,她惶惶地笑一下:「怎麼這麼複雜,可是他們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可以亂下結論嗎?」
「小暖。」泰倫斯依然靜靜的,卻也打破了蘇暖的自我安慰,「顧凌城已經向法院提交了m毗和他過去衝突的證據,有人出庭作證曾在附近看到過a兒比」
蘇暖站起來,搖搖欲墜,她憤怒地有氣無力地吼:「泰倫斯,你這樣子讓我不想再看到你,為什麼要說些讓我生氣的話!」
泰倫斯靜靜地看著她,良久的沉默,厚重得像西伯利亞的雪。
「他也是你的兄弟,你怎麼可以這樣毫無內疚地打破別人所有的希望?」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那些事實和證據都擺在那裡……」他頓了一下:「顧凌城背後倚靠的勢力太強大了,我也無力入手,並且……,陸家這些日子也遇到了瓶頸,事情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解決。」
他靜靜地看著蘇暖,看著她蒼白的臉,他們都知道,他已經把一切都說得很清楚了,那麼清楚,蘇暖也都聽明白了。
她點點頭,沒有過於擔心的害怕,很平靜的神情:「泰倫斯,你應該早點這樣說的,我不應該成為這件事的阻力,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只要可以救他,陸矇泓本來就是無辜的,如果沒有我的話。」
「即便是我這個和他認識多年的朋友,也無法完全相信他是無辜的,小暖,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陸暻泓,並非善類。」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基本上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哪怕是殺掉一個人。
「嗯。」蘇暖點頭,「你也告訴過我,他只對他喜歡的人好,陸暻泓不僅喜歡我,並且愛我,雖然……,我配不上這些愛,但我相信這些愛。」
她說完就走了,泰倫斯來不及阻攔,只能望著她堅毅的步伐和消瘦凌厲的背影。
一一一一《新歡外交官》一一一一
陸暻泓的案子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查才逐漸明朗,那些所謂的指控證據看似真實,實則因為陸家和瞿家的再三要求,國安部經過幾番調查核實,卻發現不少的漏洞,最後證明陸暻泓是被曾經的部下里斯特陷害栽贓的。
至於真相如何,因為里斯特長眠地下,死無對證,再也沒有誰敢來質疑國安部的辦事效率和一系列專家的驗證報告,再加上陸誓兩家的實力,足以讓那些證據成為子虛烏有的污衊。
至於顧凌城也撤銷了對陸暻泓的訴訟,他用一句「天黑看錯了,只是個誤會」來了結這次的謀殺案,沒有誰再去追查,這是所有人需要的結局。
只是當陸暻泓從國安部出來時,他一眼望去,來接他的人里卻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在國安部審訊室里度過的這段日子,他並不覺得會成為人生里的陰影,面對西裝糙履打著領帶,面無表情的審訊人員,聽著錄音器里磁碟轉動的沙沙聲,他依然能泰然不動,沉著相對。
那個時候他什麼都沒有想,沒有去想那些證據是否真的到了國安部手裡,沒有去想別國駐華使館得知此事後會不會提出懲治自己,他的大腦里只蘇暖來看他時說的那句話。
她說,我相信你,我等著你回家。
可是,這個女人又一次地欺騙了他。
在陸家人躲躲閃閃的眼神里,他奪過兄長的車鑰匙,不顧姐姐哥哥的阻攔,開著轎車飛馳回別墅,打開門,站在玄關處,卻再也邁不動一步。
拉緊的窗簾阻隔了午後的陽光,他的面色在陰暗中影影綽綽。
別墅內的布置還是一個月前的樣子,只是太過冷清,少了一種陽光的氣息,也少了人的氣息,客廳里過於空蕩,還是他們打算結婚時買的家具,他沒有拖鞋,慢慢地走向緊閉的臥室,打開房門,走進這個屬於他和她的新房裡面是一片淡紫色,是她希望粉刷的顏色,他抬頭看去,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納福被放大的婚紗照,照片中的她笑得幸福甜蜜,依偎在他的胸口。
床頭櫃兩邊放著兩隻花瓶,花瓶里插著新鮮的百合花,百合花白得過於絢爛,白得太過刺眼,讓他的眼睛徵微地生疼,他怔怔地看著,忘記了一切的反應。
心裡已經有了某種猜測,可是他不願意去相信,他聽到一陣開門聲,心裡一喜,慌亂中轉身跑出去,然而映入眼眸的是拿著拖把和垃圾袋的鐘點工。
鐘點工看到陸暻泓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驚喜轉為此刻的失落晦澀,不知他是為了什麼,但還是將別墅女主人交代的事告訴了陸暻泓:「先生,您是新來的住客嗎?這裡的女主人讓我沒兩天就過來打掃一次,不過倒是沒通知我您今天會來,不然我就明天來打掃了。」
「她是什麼時候聘用你的?」
陸暻泓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在客廳里迴繞,鐘點工不解地望著陸暻泓滿臉的蒼白迷惘,心想這麼個好看的男人怎麼行為舉止怪怪的,但面上還是老實回答:「大概二十幾天前吧,那之後我就沒在這裡見過她了,當時我看她拖著行李走了,應該走出去旅遊了吧,您找她嗎?」
落地窗前的雪白紗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陸暻泓就那樣傻傻地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他和蘇暖的合照,他抬頭看到鐘點工打開的液晶電視機里的新聞。
是魅影和新建立半年卻實力迫人的明尚出版社的合作剪彩儀式,顧凌城坐在貴賓席前,一臉職業化笑容地接受採訪,他被聚光燈包圍著。
「你都知道了嗎?」泰倫斯忽然出現在別墅門口,他瞟了眼電視裡的顧凌城,揉著太陽穴苦笑:「我沒想到最後他竟然會就此罷休……,」
泰倫斯的話還沒說完,陸暻泓便推開他朝著大門口快步走去,他的步伐找不到以往的優雅從容,泄露了主人的心急如焚。
當陸家人趕到別墅時只看到泰倫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陸暻泓和蘇暖的結婚照,發現他們的到來只是抿抿嘴:「這件事你們也瞞不了多久,如果他真的愛蘇暖,他總該知道的,蘇暖為他做的決定值不值得,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陸家的幾位長輩面面相覷,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反駁,他們也沒料到蘇暖會突然離開,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卻在顧凌城身邊看到了蘇暖的身影,而如今,卻是連顧凌城也再也尋不到蘇暖的蹤跡。
他們又怎會不知道蘇暖的意圖,她想要用自己換回陸暻泓,卻又做不到在面對陸暻泓時站在顧凌城旁邊,所以才會在他們的眼前徹底地消失……
只是現如今,小弟可怎麼辦,他對蘇暖的感情,絕對不是說忘就能忘的陸家眾人的擔憂是對的,當他們看到陸暻泓重新站在他們面前,都不由地嚇了一跳,他皺起著眉頭,走進別墅,越過眾人,不聲不響,關上書房的門。
在陸暻泓出現在門口時,他的眉頭上多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那傷口裡流出的紅色液體,順著他臉部的輪廓滴落在白色的襯衫衣領上,可是,他卻沒有抬手去擦一下。
在眾人不解擔憂的注視下,書房門再次打開,陸暻泓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他的領口已經被染紅,陸暻凝再也忍不住走上前關心,卻被陸暻泓避開。
「小弟,你去哪裡了?怎麼額頭受傷了,還是快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小弟,其他事緩緩再說,你先把傷口處理好行不行?」姬素清也有點看不下去,雖然也因為蘇暖的離開而難過,但也不願意看到陸暻泓因此而不管自己的身體,然而卻被陸暻泓看過來的目光逼視地說不出話來。
他冷淡的眼神透過血紅的妖嬈,別樣的刺眼,他沒有多加理會眾人的關切,也不去處理額頭的傷勢,抬步就走,對於勸阻的眾人只有一句淡淡的質問:「我說過,請你們照顧好她,可是,現在她在哪裡?」
陸家眾人只有沉默以對,望著陸暻泓推門而出的決然背影,良久的安靜後,是一片嘆息聲,他們互看一眼,自是明白陸暻泓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