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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蘇暖在陸暻泓放開她的那一秒,便衝出他的懷抱,拎著婚紗裙擺跑向身後,她看到地上渾身淌血的聶曉穎,雙腿抖索地戰票,跌坐在聶曉穎的身邊為什麼是她……蘇暖始終無法相信,是聶曉穎幫她和陸暻泓擋去了那一槍,她不是深愛著寧兒嗎?看到里斯特替寧兒「報仇」,她不是該痛快嗎?為什麼要幫他們,是想讓他們內疚嗎?
瞿弈銘已經奔到了聶曉穎身邊,他一邊按住聶曉穎的傷口,一邊安慰奄奄一息的聶曉穎,眼角的皺紋越發地明顯,蘇暖看到他低頭的瞬間滑落的淚滴摻進聶曉穎流出的血液里,瞿弈銘一直輕聲和聶曉穎說著話:「堅持住,我知道很痛,別睡過去,車子馬上來了,只要去醫院就會沒事了。」
「曉穎,你不是告訴小暖你很後悔,很想好好做她的母親嗎?你看,小暖就在你身邊,你要是睡過去,就永遠不會知道小暖是不是願意原諒你了。」
蘇暖被陸暻泓擁在懷裡,她卻站不起身,只是跪坐在聶曉穎的身邊,周圍的喧鬧聲都被她隔絕在了世界之外,她只是盯著聶曉穎,神情變得迷惘而空洞。
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太過殘忍,她只是恨著聶曉穎,卻沒想過讓她去死,為什麼所有人都要用死來獲得她的原諒或是她的銘記?她看到聶曉穎在瞿弈銘的懷裡徵笑,她困難地轉頭,蘇暖白紗下的臉映在她漸漸渙散的瞳孔里,聶曉穎動了動嘴巴,溫柔地呢喃:「小暖,小暖,小暖,原諒我……,媽……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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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一身黑衣,站在墓地里,她的頭上圍著一塊黑色的紗巾,擋住了其他人對她的注意,陸暻泓亦一身黑色西裝站在她的身邊,他們的手緊緊扣在一起。
聶曉穎的葬禮她沒有去參加,即便聶曉穎是因為她才過世的,即便聶曉穎為她擋下了一槍,她依然無法平復心裡的疙瘩,等她想通很多事時,聶曉穎已經化作一拘骨灰長埋進了地下。
墓碑上的相片是聶曉穎最風光時的樣子,年輕,美麗不可方物,嘴角始終帶著柔柔的笑意,是個很溫柔的女人,看著照片,很難把她和那個殘忍對待蘇暖的貴婦聯繫到一起。
蘇暖在墓碑前蹲下身,伸手摩挲著那張黑白照,現在聶曉穎的萬種風情僅僅存留在了這張照片裡,其餘的,則在這一方小小的墓碑之下。她的口袋裡放著一張全家福,那裡面有她,有聶曉穎,還有蘇振坤,照片是整弈銘交給她的,這張照片蘇暖曾在聶曉穎的手提袋裡看到過。
聶曉穎是個矛盾的女人,既然那麼憎恨蘇振坤,為什麼還要留下這張被迫拍下的照片,或許她到死都沒有理清自己對蘇振坤的感情,蘇暖覺得,聶曉穎應該是喜歡蘇振坤的,只不過這份喜歡在愛上瞿弈銘後被她忽視得徹底。
陸暻泓走過來,在墓碑前放置了一束雛jú,圍繞了那曾經艷麗的容顏,將蘇暖扶起來,讓她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兩個人長久地站著。
天氣很好,沒有任何傷感的餘地,蘇暖想,她僅僅是一個接受瞿弈銘的請求才來這裡看望聶曉穎,她找不到任何的傷感來支付給這消逝的靈魂。
若是沒有瞿弈銘,她會不會來這裡,是個未知數,因為她還沒有想好邁出這一步,發自內心原諒聶曉穎的這一步,即使她用她的生命做出了懺悔。
「暖兒,我們回去吧。」
陸暻泓側頭微看了她一眼,蘇暖的臉上粉黛未施,有些蒼白,卻含著笑,她輕輕地應了一聲,便跟隨他離開。
之後幾天日子一直過得很平靜,直到有國安部的人上門帶走陸暻泓協助調查,蘇暖才驟然想起里斯特自殺前說過的那句話,他連死了也沒讓他們安寧。
「陸暻泓先生,不久前我們接到投報消息,經過一番調查後我們懷疑你涉嫌從事間諜和從商活動,請你和我們回去接受問話。」
和蘇暖驚愕過後的擔憂不同,陸暻泓坦然地面對一干人的審視,他把蘇暖冰涼的手緊緊地攥在手裡,彼此的手上,都有一枚璀璨的戒指。
陸暻泓跟國安部人員離開前,抱了抱蘇暖,放開之前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相信我,等我回來」,溫柔堅定的語調壓下了蘇暖心中某個不好的預感沒多久泰倫斯就來了,蘇暖猜到可能是陸暻泓讓他來的,陸暻泓並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家裡的電話也沒停過,是收到消息後打來安慰她的陸家人……還有瞿弈銘。
蘇暖在他們面前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害怕,然而掛了電話後她的眼圈就紅了。
泰倫斯看著她,這個受驚的、卻拼命鎮定的小女人,她的年紀還不足以承受陸暻泓被帶走後造成的混亂和麻煩,難怪陸暻泓會再三強調他陪在她身邊。
此刻蘇暖正用一種信任和祈求的目光看著他,她希望他能幫助陸暻泓,他忽然不忍心讓她失望,於是淡淡笑一下,一隻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交給我,我馬上就去查是誰放出這個消息的。」
蘇暖只是點點頭,握著還沒放下的電話,思緒紊亂而飄忽,泰倫斯也無能為力,他能做的最大程度讓蘇暖安心的事,就是找出是誰向國安部投報了消息。
人魚公主篇:我愛你 大結局(下)
蘇暖倏然睜開眼,躺在布置成新房的臥室,頭頂是占據整個天花板的婚紗照,所有的幸福都像是一場美妙的夢境,在她掀開眼帘時,眼前猛然天旋地轉,巨大的黑暗旋渦瞬間吞沒了她,也告訴她昨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現實里發生的。
摸著身邊空蕩的位置,蘇暖再也難以入眠,閉上眼陸暻泓的一舉一動,一揚眉一勾嘴角的淺笑便在她的腦海里越加的鮮明,不過是分開了一天,她便已經如此懷念。
蘇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入睡,她掀開被子,穿好衣服下樓,別墅里悄然無聲的寂靜,她打開門看到花園裡薩滿了月光,一地亮白,然後走了出去。
她很快也看到了游泳池一角,一明一暗的火光,她聞到雪茄的味道,在深夜裡,帶著一股澀澀的香甜,她默默地走過去,在游泳池邊坐下,一池涼風拂過,也吹醒了她朦朧的意識。
「你怎麼還沒睡?」
泰倫斯轉頭看著目光迷離的蘇暖,她的瞳眸里反射了泳池的水波,聽到他的詢問,她的臉上是清清淡淡的笑,然而卻令人看不清那清澈得幽深的眼「做了一個夢,就醒了,醒了,然後睡不著了。」
蘇暖的聲音很恬靜,像是水,也像是滿池的月光,泰倫斯望著蘇暖隱於夜色中的臉龐,她在睡衣外面披了外套,雙臂環抱著膝蓋,一腳隨意地踩在泳池邊,然後側了頭,看著雪茄火光中他忽明忽暗的臉。
「找到了嗎?」
蘇暖沒頭沒尾的一句詢問讓泰倫斯的身體一震,他聽懂了,熄滅了手裡的雪茄,沉默起來,他的臉有些沉重,也許是因為深夜賦予了它另外一種顏色。
蘇暖不想去深究,於是她不再看他,將視線投向整個花園,空氣涼薄安靜,沒有濃郁的花香,也沒有夏蟲低吟,只有彼此過於靜謐的呼吸聲。
「難道沒有找到嗎?」
蘇暖的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卻隱忍了太多的擔憂和驚慌,一雙手攥緊了外套的口袋。
泰倫斯將她的不安看在眼裡,從她光裸的一雙腳,到凌晨徵光里暖暖默默的一張素顏,片刻過後,他才幽幽地開口,聲音輕輕流瀉在夜色中:「找到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抽菸,也很久沒這樣失眠……」
蘇暖聽了泰倫斯的話,靜靜地看著這個面色隱藏在黑暗裡的男人,他將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看向遠處:「從沒有想過陸暻泓也會有栽倒的一天,說起來真的像是拿鐵的黑澀幽默。」
聲音喃喃,蘇暖沒有打斷他,只是她外套下單薄瘦弱的身體狠狠地戰票了一下,不久之後,泰倫斯仿佛下定決心,聲音依舊冷淡得像霧氣:「那個人我找到了……,沒想到竟然是顧凌城,那些資料應該是里斯特死前給顧凌城的。」
蘇暖有些難以置信的驚愕,里斯特為了阻止她和陸暻泓的幸福,竟然把那些指控陸暻泓的資料給了顧凌城,她徵徵地瑟縮了下,環緊了自己的身體「他說,除非你回到他的身邊。」
泰倫斯盯著蘇暖淡淡地補充完這句話,蘇暖起身就走,一雙腳蒼白得嚇人,泰倫斯緊跟著起身,急急地抓住她的手臂:「你不能去找他,如果a舊。知道了,你該清楚後果是什麼!」
「我有說我要去找顧凌城嗎?我準備遠足一段時間,現在去收拾行李,你不會想管吧?」蘇暖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甩了甩被泰倫斯握緊的手腕:「現在請你放開我。」
泰倫斯在暗夜中逼視著蘇暖一雙清冷的眼,雙手扣住了蘇暖消瘦的肩頭:「我能這麼輕而易舉就查到證據在顧凌城身上,而國安部卻還在費盡心機地調查,只可以說是顧凌城故意泄露給我的,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引你上鉤。」
「他要我做什麼,他要的恐怕是瞿家的權勢吧?我只是想要和心愛的男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要斗你們去斗,為什麼總是要把我扯上,難道是指望我改變歷史嗎?」
蘇暖的眼圈泛紅,有些氣急敗壞,她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難受,那些氣憤中說出口的話,像是海灘上的泡沫,稍縱即逝。
她連自己都管不好,要怎麼才能去管陸暻泓的事,萬一做不好,陸暻泓會不會也要像少晨一樣離開她,蘇暖不敢多想,但眼淚卻滴落下來。
泰倫斯輕嘆口氣,鬆開了她,蘇暖偏過身抹掉眼淚:「顧凌城不愛我,我說過很多次了,或許現在他在後悔,但他最愛的永遠只有他自己,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一生的追求,權勢利益最終還是凌駕所有,包括……愛。」
「如果他是真的愛上你了呢?你要回去嗎?」
「怎麼可能,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和他牽扯了八年,甚至還結了婚,然而終究是慘澹收場,現在,難道他突然愛上我了?你以為他是白痴嗎?」
泰倫斯深味地看著蘇暖自嘲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眼前的這個女人其實是半個白痴,不過卻笑不出來,顧凌城傷她太深,才會讓她無法再信任他。
「顧凌城說,瞿家和你,他都想要。」
泰倫斯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那是顧凌城親口強調的,一個字也沒差。
蘇暖含著淚頓了頓,無法從這句話里反應過來,然後她揩掉眼角的一滴淚,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夜空中似還迴繞著她離開前的那兩個字:「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