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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想到陸暻泓會穿著黑色的新郎禮服站在那裡等著自己,蘇暖禁不住地挽起唇角,所有的麻煩都會過去,他們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地生活下去。
「小舅媽,要穩住穩住,不然小舅舅一個人撐不住場面呀!」
蘇暖聽到那得意洋洋的嬉笑聲,一轉頭就看到門口樂呵呵的龍鳶,今天的龍鳶也穿了一身黑色的利裙,柔順的長髮高高地紮起,自然隨意地垂在身後,見蘇暖回身看自己,不忘給蘇暖一個熱情的飛吻。
蘇暖拖著繁瑣的婚紗裙擺走在梳妝鏡前坐下,在鏡子裡看到龍鳶將一束捧花拿在手裡把玩,眼神有些閃爍地瞟了她幾眼,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說吧,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的?」
龍鳶被蘇暖看得扭扭捏捏,著實和她的性子不符,尤其是聽到蘇暖開門見山的問話,小麥色肌膚上淡淡的紅暈,卻還是死撐著不承認,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沒啊,我能有什麼事可以讓小舅媽效勞的,你還是乖乖地當新娘吧!」
蘇暖見龍鳶不肯說也不強迫,讓化妝師補了一下妝,就聽到一陣敲門聲,還轉過頭就發現鏡子裡的龍鳶慌亂地從茶几上起身,端莊淑女地站到了她的身後。
面對蘇暖困惑詢問的眼神,龍鳶只是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訕訕地瞥過眼,然後低頭在梳妝檯上找了樣東西玩耍,而蘇暖此刻已經聽到了門口的聲音:「賓客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新娘子過十分鐘就出去吧。」
只見喬一身西裝革履地站在那裡,清俊的臉上是喜慶的淡笑,剛通知完蘇暖,手中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和蘇暖匆匆話別就接起電話出去了蘇暖在回頭前瞟向龍鳶,果不其然發現她還直盯著門口瞧個不停,雖然不知道龍鳶是怎麼看上喬的,蘇暖依舊被龍鳶偷偷摸摸的樣子弄得玩心大起:「等會兒我把捧花丟給你吧!」
龍鳶冷不防聽到蘇暖的戲謔,再看看蘇暖沖她眨了記眼睛,然後用下巴指了指門口,頓時一張臉跟煮熟的龍蝦一樣紅潤,擺擺手狡辯道:「我沒說要接花,我還小著呢,幹嘛這麼早就邁入婚姻這個圍城?」
「那我就扔給喬先生,喬先生後生可畏,應該會有很多女孩子願意陪他踏進龍大小姐這個不稀罕的圍城吧?」
「你敢!」
龍鳶一時性急,瞪大眼睛威脅意味十足,待看到蘇暖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立刻就知道自己中計了,剛想說幾句辯解的話卻被蘇暖堵了口:「明明就很在意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等哪天他的身邊站了另一個女人,到時後悔莫及的可是你一個人,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是你的舅舅……」。
蘇暖拿起唇彩對著鏡子沿著唇線細細地塗抹了一層,確定完好後才起身,她含笑地看了怔愣中的龍鳶一眼,拍拍她的肩膀說:「如果你真喜歡他,我就把話拋給你,如果不喜歡,我就把花拋給他,讓他來做決定。」
蘇暖拿起那束捧花,任由龍鳶還杵在那裡自我糾結,由化妝師幫忙提著婚紗下擺走出了房間,並且在教堂的大堂里看到了瞿弈銘,他背手站在那裡,似乎是專門在等她,聽到動靜便轉過身,望著她一身白潔的婚紗,眼中有些濕潤。
自從寧兒死後,蘇暖便和瞿家真的斷了聯繫,甚至連這次結婚她也沒通知翟家,對於瞿弈銘現在出現在她面前,蘇暖只有一種猜測:陸家邀請的吧?
其實對瞿弈銘,蘇暖並沒有多大的怨恨,然而他們之間隔了一個蘇振坤,每次看到瞿弈銘,蘇暖便不可遏制地想到那縷葬在青岩門的幽魂,她的父愛似乎都已經給了蘇振坤,如何再分出一點點給瞿弈銘?
空蕩的教堂里只有一聲輕嘆,蘇暖抬頭看到誓弈銘走到她面前,目光慈愛,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蘇暖挽上去,出嫁的女兒是該由岳父交到女婿手裡的。
蘇暖卻沒有當即把手放上去,她盯著瞿弈銘的彎曲的手臂,內心是矛盾複雜的情緒,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握著捧花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收緊,該不該挽上去?
喜慶而莊嚴的婚禮進行曲在教堂外響起,然而教堂內卻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蘇暖張了張嘴,但她竟然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有時候做出一個抉擇是非常困難的,然而命運的安排是,你必須在一兩秒之內做出決定,無論對錯,後果自負。
「我知道我也許這輩子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我仍然想把你親手交到陸暻泓的手裡,無論過去怎麼樣,你都是我瞿弈銘的女兒。」
瞿弈銘說完這句話便徵笑起來,他歷來犀利的眼睛裡是一層傷感的水霧,蘇暖看著他的雙眼,也徵笑起來,眼淚卻潺潺地流下來。
她終於發現,人類的心是很卑劣也很軟弱的,當她把手挽上瞿弈銘的手腕,她知道自己也許不會再責怪這位父親,畢竟他沒有做出什麼很傷害她的事,當他知道她是他的女兒後,相反的一直都在補償。
儘管,她不需要補償,因為她過去的二十幾年裡,從來不曾缺少過父愛,她有一個偉大的父親,全世界最偉大的父親,沒有人會比他更愛她!
一一一一《新歡外交官》一一一一
婚禮場面堪稱完美,不說那些和新郎陸家素來交好的,就算是沒什麼交情的,知道了是瞿家的女兒嫁進陸家,不來參加婚宴也會送來一份賀齊4
而到場的賓客也有二十幾桌,政要界和軍政界的元老,中央與地方重量級官員,冉冉升起的市府新秀,商界巨鱷,極具看頭;若是仔細觀察還可發現擔任婚禮攝影的竟然是國內攝影界的泰斗黎崇森,除此之外還有畫壇藝術大師,世界名模和已經退出螢屏曾紅極一時的影后級人物到場祝賀,一時整個婚宴星光熠熠。
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抵不住好奇,湊攏在外面看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嫁,也有不少的媒體記者在會場外蹲點,希望能在新娘入場時拍到些什麼像蘇暖這樣離過婚,又是貪官之女的身份,在現代社會可以說沒什麼出路,可是蘇暖卻混得風生水起,還一把拿下了政交界難以攻克的堡壘,一個華麗地轉身,不單擺脫貪官之女的身份,成為中央軍政要員的女兒,更是加入了紅色豪門。
所以,蘇暖對於那些渴望由灰姑娘變白雪公主的女孩來說,的確是個非常成功的正面例子,今天過後,估計又能造就一個烏鴉變鳳凰的傳奇話題。
然而這一切夢幻蘇暖並不知情,她走進婚禮會場,在兩邊黑壓壓的賓客注視下,一手挽著瞿弈銘,一手捧著花束,緩緩地走向紅地毯的另一端。
陸暻泓站在紅地毯的盡頭,他背著手稍轉過身,像東京鐵塔般優雅得佇立在陽光下,目光深情而蘊含著喜悅,正在等著她走過去。
陸暻泓看著不斷走近的蘇暖,清寧美麗的容顏,優雅華麗的婚紗,一頭漆黑的短髮蒙上潔白的紗巾,在陽光微風下,別樣地迷醉人心,她的嘴角掛著恬靜的笑觸動了他心底最深的憐惜。
這是他(她)即將共度一生的女人(男人),他們都願意為了彼此放棄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蘇暖在陸暻泓的面前站定,抬頭望著陸暻泓的雙眼裡是幸福的淚水,瞿弈銘將她的手交到了陸暻泓手心裡,鄭重其事的動作夾帶了不舍,但更多的是祝福。
「我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一定讓她幸福。」
瞿弈銘的眼眶泛紅,千言萬語只化為一聲託付,陸暻泓也鄭重地頷首,牽過蘇暖的手,在眾人面前緊緊地握住,仿佛一刻也不願意再放開。
兩邊的賓客望見陸暻泓不合燦巨地拉著蘇暖不放,都唏噓地輕笑,徵婚的牧師宣讀完證婚詞,詢問了新郎和新娘是否願意後,司儀便宣布交換婚戒陸暻泓轉身去取戒指,正是那枚刻著「秘火叫火……」字樣的鑽戒,他用指腹擦亮了那幾個字母,執起蘇暖的左手剛想把戒指戴進去,他便聽到一個聲音:「陸暻泓!」
蘇暖一怔,熟悉的咆哮聲帶著無盡的恨意,她跟著陸暻泓回頭的視線望去,看到了里斯特手裡的槍,眼裡的淚,還有嘴角的憤怒和一身的白。
頃刻間,全場賓客四散,哭喊、逃離,也有鎮定自若地疏散人流,有保鏢和警衛員立刻圍住了里斯特,然而卻因缺少槍枝而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然後全場是瞬間來臨的寂靜,陸暻泓目光清明地對視著里斯特猩紅的雙眼,除了一開始他眼疾手快地擋在了蘇暖面前,此刻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戒指攥在手心裡。
「只有兩顆子彈!」里斯特大吼:「一顆是留給我自己的,另一顆我不知道留給你們中的誰!」
里斯特在過去的十幾年裡被瞿懿寧的愛情毀掉了,像他這樣單純激昂又理所當然地拿著槍為愛而戰的男人,不知該說他是愚蠢還是大無畏?
蘇暖的手緊緊地扣住了陸暻泓的大手,面色發白,陸暻泓總是試圖想阻擋她,卻不知她亦想將他保護在身後,蘇暖聽到里斯特在沖她大吼:「你這個魔鬼,連自己的親生妹妹也不肯救的魔鬼!你們想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蘇暖的呼吸滯緩,她看到里斯特流著淚扣動扳機,在所有的保鏢和警衛動手阻止前,一聲巨響劃破天際,子彈帶著絕望和憤怒把她的靈魂穿透。
蘇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陸暻泓,陸暻泓卻一個旋轉,將她緊緊地護在腦前,蘇暖仰起頭對上陸暻泓嘴角勾起的淡笑,眼淚溢出。
「陸矇扒…陸矇扒」
蘇暖顫抖的雙手捧住陸暻泓英俊的臉龐,尖叫地哭泣,陸暻泓卻神色一變,他臉上並沒有中槍後的痛苦,他將蘇暖的腦袋按在懷裡,轉後迅即地回頭。
一具身體竟然擋在了陸暻泓和蘇暖的面前,當陸暻泓轉頭看去時,他看到那道纖柔的身體緩緩地倒下去,他聽到一聲痛苦的呼喊,來自被警衛員保護著的瞿弈銘,沒有人發現聶曉穎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因為婚禮並沒有邀請她。
夏日茂盛蔥綠的糙坪上,聶曉穎就像是失去生機的枯蝶跌落,鮮紅的血液沿著她的裙裾迅速地在糙地上演染開大片的血紅妖嬈,一切都那般迅速地發生。
現場在槍聲響起和聶曉穎倒下後,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蘇暖躲在陸暻泓的懷裡,她看不到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聽到里斯特歇斯底里的大笑和令一聲槍響。
「你們以為這樣就會結束了嗎?不會的,我不會成全你們的,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要長命百歲,那樣才是最好的懲罰!」
里斯特大喊,然後像一截被砍斷的樹樁,忽然栽倒,重新降臨的平靜,就像是地球的初次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