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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他似乎沒料到會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她,不過也只是瞬間的錯愕,隨即他便微笑了下,然後走到沙發邊倒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還沒睡,在等我嗎?」
他輕眯起眼,帶著醉意的低沉嗓音別樣的性感,臉上有種恣意而故意的笑意,她聞到他身上的濃濃的酒的味道。
他忽然將那束本該屬於她妻子的紅玫瑰遞到了她的面前,嘴角夾雜著沉默的笑:「喜歡嗎?送給你……」
「是專程買給我的嗎?」
她緊緊盯著他的瞳眸,詢問的語句卻用了否決的語氣,他只是倉促地笑笑,沒有多解釋什麼,將玫瑰隨手便丟在了茶几上。
「那就扔掉吧。」
甚至連騙她一句都沒有。
彼此沉默地坐著,她低頭看著茶几上那片妖嬈的火紅,她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緘默不語,她不知道是不是真該留下這個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悠悠地站起來,轉身往門口走去,沒有翻雲覆雨的繾綣,就那樣簡單地離開,當他的手握住門把時,她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輕到有些卑微的聲音,卻異常清晰地迴蕩在公寓裡,她問他:「我可以要一個你的孩子嗎?」
她坐在那裡,卻開始手腳發涼,她聽到門打開的聲音,伴隨著沉重關門聲的是他殘忍而清冷的回答,只有三個字:「打掉它。」
她望著他消失的背影,他甚至沒有多花一分鐘來猜測她這樣問的目的,就直接給出了一個否決的答案。
她在自己的身上驗證了顧凌城的絕情,從前只是冷冷看著,如今親身體味,才知道這種感覺原來糟糕得她的胸口被巨石壓住,難以正常呼吸。
她想顧凌城要是知道他找過蘇暖,他會怎麼對付她,她對那一刻的到來竟有些興奮和期待,還帶著一絲的解脫,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作繭自縛,竟會對這樣一場遊戲付出真心,可笑只是她一個人的真心。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暖會來找她,當她望著桌上那十萬塊錢時,她在蘇暖面前跪了下去,一個出乎蘇暖也出乎她自己預料的舉動。
她跪在冰冷地地面上,仰頭祈求著蘇暖的成全,她望見那雙鳳眼裡的澄澈乾淨,那不是像她這樣的女人會擁有的,不得不說她被顧凌城保護得很好。
她和蘇暖的年紀差不多,為什麼蘇暖可以享受著眾人的寵愛和保護,而她卻要費盡心機地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博得他們一點點的憐愛?
她無法忍受命運的不公平,在看著蘇暖無動於衷的神情時,心中的惡魔在咆哮,她為什麼不能取代蘇暖的位置,不能成為顧凌城名正言順的夫人?
她不會打掉這個孩子,她要好好地生下它,即便她不愛這個孩子,它會是蘇暖那自認為幸福的柏拉圖式婚姻里最大的污點!
在某個深夜,她接到顧凌城的電話,她無法想像那個對愛情嗤之以鼻的男人會問出這樣可笑的問題,他問她:「你愛我嗎?」
她坐靠在床頭,望著牆壁上掛鍾里那滴滴答答走動的秒針,神色清淡如水:「我說過這場遊戲我給你身體,你回饋我金錢和權勢。」
「我沒奢望你會付出真心,我只是不明白,一直這麼卑微地留在我身邊的女人,怎麼會連個謊都不會撒?」
顧凌城的聲音帶著嘲弄的輕蔑,她的心像被薄刃狠狠地劃破,她的聲音在黑夜裡凜冽而尖銳:「你希望我用愛情來拯救你?你不相信愛情,又有什麼資格讓我相信!」
「我不稀罕愛情,剛好和你一樣,所以我們真的是天生的一對。」
電話那頭飄來自嘲的笑聲,然後她聽到男人倏然冷然下來的聲音:「來我住的地方,馬上過來,你該知道地址的。」
他截然掛斷了電話,不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事實上,她並不想回絕這樣一個機會,她想知道他為蘇暖編織的「家」到底是怎麼樣的溫暖?
在她敲開門之前,她沒有料到會見到這樣一個顧凌城。
面色平靜,卻有些蒼白,下巴上帶著鬍渣,身上的暗紫色襯衫有些褶皺,胸口的扣子敞開著,露出精壯的肌肉,邋遢中透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慵懶地倚靠在門邊,打開手裡一罐啤酒,斜眼挑眉看著已經站在玄關口的她撇嘴笑笑:「你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跟隨著她看向屋裡的眼神,他看到了自己喝了滿地的易拉罐,並未有任何的尷尬:「今天心情有些不一樣,所以喝了點酒,你要不要?」
他單手插在褲袋裡,淡淡地說著,然後自顧自地喝起來,並且站直身往客廳走去,沒有再理會她的存在。
她沒想到他三更半夜叫她來竟是為了陪他喝酒,嗤笑了一聲,她環顧著這間不算大的房子,白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攝影作品,還有一些婚紗照。
她換了鞋子走到沙發邊,看著他喝光了那罐啤酒,隨手扔在了身邊的那堆罐子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然後拿起最後一罐酒打開啜飲。
她學著他的樣子,蹲下身,像他一樣靠著沙發坐到地上,他輕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顧自己喝酒,喝光了啤酒他又起身,去冰箱裡取了一瓶紅酒。
「怎麼不見你的小妻子?」
他取紅酒的動作一滯,回頭看了她一眼,眉角輕輕地皺了一下,便拿了一隻高腳杯,在裡面注滿了紅色的液體。
他重新回到沙發邊坐下,搖晃著酒杯,抬頭看著牆上的那些照片,笑起來,無法停止,眼神卻幽深而清冷:「哦,她去雅魯藏布江了,和她的騎士一起。」
騎士?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醫院外蘇暖擁抱的男孩,她瞟了眼笑吟吟的顧凌城,比起這個危險無情的男人,那個男孩會是一個很好的情人。
情人……她為自己想到的這個詞而發笑,她突然奪過他手裡的酒杯,開始啜飲那杯紅酒,酸酸的,辣辣的,灼燒著她空空的胃。
「那麼,你現在是在想念你的妻子嗎?」
她揚起眼角的嫵媚,嗤笑道,喝下了最後一口紅酒,透明的杯沿殘留著嫣紅的唇印,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精緻的臉孔,思緒仿佛飄到了遠方。
她知道他並不是在看她,只是透過她望著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她忽然不確定到底是誰,是他在床上叫喚的名字,還是……他的妻子?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看我還是走了,這裡可是你和你小妻子的愛巢。」
她伸手撐著沙發起身,還沒有站穩,他卻忽然伸出手把她按住,按倒在了沙發上,她開始承接那一點也稱不上溫柔的吻,粗暴甚至帶著藐視。
她沒有絲毫的掙扎,只是安靜地躺著,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任取任予,冰涼的光線里,她感覺到被急速褪去的衣服,貼身衣物划過肌膚發出曖昧的聲音。
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因為冬夜裡喧囂的欲望和汗水而輕輕地痙攣,這個她一直渴望的男人正在她的身上任意妄為,她只是沒料到會是在這個「家」里。
她偏過頭,不期然地撞上一雙晶瑩剔透的鳳眼,她在那裡看到了羞澀的滿足,她感覺到自己流不出的淚水,這讓她幾乎想要笑起來。
一張三十寸的大幅婚紗照就那樣掛在客廳的牆壁上,那上面,教堂典雅的酒紅色牆壁前,蘇暖一身潔白的婚紗,輕輕地依偎在顧凌城的懷裡,羞澀地低頭恬笑,純淨的燈光照亮畫面里聖潔的婚紗,無比的幸福。
她直直地盯著照片裡蘇暖的眼睛,躺在蘇暖曾經和顧凌城相依而坐的沙發上,和蘇暖的丈夫做著夫妻間的事情,她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得意。
她聽到顧凌城急促的呼吸聲,充滿著血腥和欲望的男性聲音,這是令女人驕傲和滿足的聲音,尤其是當著他妻子照片的面,她幾乎想要笑出聲。
她用力地抓緊他的頭髮,他粗糙的吻滑過她叫囂的皮膚,讓她在他的力量下輕輕地顫抖,她等待著他的占有,他粗重的喘息灌滿了她的大腦。
她暈眩地勾起鮮紅的唇瓣,她想起蘇暖清高的臉,想起她俯視跪在地上的她時冷冽的眼神,那樣驕傲的女人,如果親眼看到這活色春香的畫面會怎麼樣?
他忽然將她翻過身,從背後抱住了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髮和平坦的小腹,他並不曉得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吐氣,滾燙的呼吸充滿了令人沉迷的酒氣,她帶著挑釁的眼神望著那穿著婚紗的蘇暖,臉上是無法收斂的笑容。
沒有害怕的顫抖,只有興奮的期待,她想要去回應他熱切的吻,卻被他的大手捏住下顎,阻止她的回頭。
「你是我的……」
她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無辜和驕傲地淡然,然而她的笑容在下一秒便僵硬。
「放開我!」
她忽然高聲尖叫起來,用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力量去推開壓在她背上的男人,他卻冷冷地扣住她肆意的雙手,沒有停下他的動作,尖銳苦澀的痛瞬間在她體內蔓延擴散,她感覺不到任何的歡愉和喜悅。
她仿佛一隻不堪牢固的小舟,面臨著暴風雨的侵襲,被咬破的唇瓣流出鮮艷欲滴的血絲,她仰起頭,在櫥窗玻璃上看到了這個無情的男人。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胸口激盪地大幅度起伏著,他幾乎冷漠地看著身下的她,她對這眼神一點也不陌生,那是他每次失控時喊另一個女人名字時才會出現的神情。
「你這個……變態!」
她斷斷續續地嚶嚀出聲,身體被禁錮得失去自由,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熾熱的燈光留下的斑駁痕跡,好像歷經歲月的霜降。
她的眼淚忽然流下來。
她終於見識到了顧凌城的絕情,他剛剛在她耳邊,激烈地呼喊著,呼喚著:暖暖,暖暖,暖暖,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和另一個女人做(和諧)愛,嘴裡卻喊著妻子的名字。
她以為蘇暖和她一樣可悲,現在才發現,最可憐的只有她一個人,從來就只有她一個人!
她呆呆的看著婚紗照里的女人,她想告訴她:你贏了,毫不費力地就贏了,而我輸了,輸到成了他發泄對你欲望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糊地醒過來,渾身就像是被車輪碾過地疼痛無力,偏過頭,便看到顧凌城酣睡在她身邊,長臂攬著她的腰際,發出細勻平緩的呼吸。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外濃烈明亮的陽光,房子裡一片陰暗,乾燥寒冷的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濃腥味,混合著某種潮濕的氣息,讓她戰慄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