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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走廊間頓時響起鬨笑聲,還有不少人聽到笑聲從病房裡出來看的,就跟旁邊人打聽,然後也看著那被嘲笑得神色有些呆滯的顧母好笑地搖頭。

    「我說老大嬸你還是回家去耕耕地,種種菜,偷偷菜吧,這裡住的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得罪哪一個都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不過本小姐呢,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不予以計較啦!」

    龍鳶說著還做了一個「算了算了」的手勢,臉上卻是滿滿的不屑,那高高在上的神態把顧母整得一愣一愣,她的臉上露出窘迫的慌張。

    一雙粗黑的手彆扭地攆著大衣衣擺,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死丫頭竟然知道她經常半夜背著簍子去隔壁的田裡偷菜,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顧母覺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那些洪亮的笑聲充斥著她的聽覺,她好像看到那些人一臉鄙夷地對她指指點點,只是顧母心裡越難堪窘迫,對蘇暖的恨意也加深了不少。

    蘇暖站在一邊看著顧母的倉皇,並沒有生出絲毫的同情,也跟著笑了笑,很淡的笑,卻足以讓顧母怒火攻心,一張塗著白粉的臉瞬間扭曲。

    顧母怎麼也氣不過,一個被她家阿城休掉的下堂婦竟然敢這麼囂張,串通外人來欺負她一個老太婆,加上蘇暖剛才說的那些貶低她寶貝兒子的話,顧母怒吼一聲,猙獰著神色,二話不說,衝上去就要扯蘇暖的頭髮。

    人魚公主篇:我愛你 第六十章 自作自綬

    顧母好歹也在農村呆了五十幾年,平日裡沒少干農活,什麼挑糞砍柴餵豬割地之類的活計,早讓她練就了一身的蠻力,恐怕不比那些舉重運動員差到哪裡去。這些,蘇暖當年陪顧凌城回老家在鄉間看到顧母獨自一人拉著裝卸了六百斤甘蔗的板車走完十公里的路去鎮上賣,就知道顧母的力氣不可小覷。

    所以,一見顧母扭曲著神色,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瘋牛般朝她衝過來,蘇暖的臉色倏變,自然明白要是被顧母真的抓住只怕會去掉半條命。

    其他人也沒料到這個莽婦會突然動起手,都詫異得緩不過神,陸暻泓在顧母凶光乍現地撲過來時,就本能地將蘇暖往身後護,自己擋住了顧母凶烈的攻勢。

    顧母見這個小白臉竟然這麼護著蘇暖這個壞女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高喝一聲,一雙力大無窮的手就死死的拽住了陸暻泓那價值不菲的領帶和西裝。

    「好一對jian夫yín婦,今天老娘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蘇暖被陸暻泓牢實地護住,他不讓顧母靠近她一寸,然而蘇暖聽到顧母那一聲震耳發聵的吼聲,心頭一緊,她抬起頭就看到顧母手裡那跟褶皺的領帶。

    陸暻泓的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皺,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大可以甩開這個無禮的蠻橫女人,然而因為有了蘇暖在身邊,多了顧慮,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動手。

    只怕他那邊剛推開她,她就趁他不備,轉身攻向蘇暖,她此刻死勒著他的領帶,他能大概猜到要是弱不禁風的蘇暖落到她手裡會有的下場。

    蘇暖看顧母越扯越過分,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臉色也立刻變得鐵青,再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她揍到,越過陸暻泓護著她的手臂,直接抓上顧母粗壯的手腕,怒斥道:「誰讓你碰他的,放手,你個瘋子,快給我住手!」

    豈料,顧母一聽蘇暖這會子來幫這jian夫,越發地火氣難以平息,一雙兇狠睜大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蘇暖,隨手就將蘇暖一推,直接把蘇暖推得踉蹌地倒退:「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到現在還幫襯著這個小白臉!說我是瘋子,你個黑心的女人,怎麼對得起我家阿城!」

    顧母兩眼猩紅得恐怖,她鬆開對陸暻泓的拉扯,轉而就撲向被撞到牆壁上的蘇暖,那生著烏黑指甲的手毫無阻礙地朝蘇暖頭上抓去,可謂勢如破竹!

    陸暻泓看到虎虎生威的顧母朝蘇暖打去,一貫清冷漠然的臉瞬間崩裂了情緒,唇瓣死死地抿緊,三步並兩步地過去,那形態優美的手搭住了顧母雄壯的肩。

    顧母眼看就要扯住蘇暖的頭髮,就被一股遒勁的力道控制住了強壯的身子,還沒來得及轉身,肩上的力道突地加重,將她狠狠地往後一扯,然後甩開了她。

    走廊上看戲的人聚集得越來越多,卻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站在邊上偷窺著,一臉的八卦和興奮表情,對著這樣的混亂場景指指點點。

    陸暻泓扯開顧母的時候,因為兩人挨得太近,而顧母的那些惡毒的動作也是來勢洶洶,一下子被他逆轉,難免會禍及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卻無暇自顧,快步到蘇暖的身邊,摟過蘇暖那被重重撞過的肩膀,用自己的手輕柔小心地為她揉了揉,眉間的凝重愈發地明顯:「沒事吧?下次不要再強出頭,顧好自己。」

    蘇暖忍著肩頭的酸痛,咬著唇角,看著陸暻泓想聽話地點頭,卻發現他堅毅的下巴上的一道傷口,她忍不住伸手去摸,聽到的是陸暻泓輕輕的抽氣聲。

    陸暻泓一蹙眉心,眼底閃過詫異,他順著蘇暖的手摸向下巴,放到眼前一看,就看到指尖上沾染的一縷血絲,臉更加地黑沉。

    蘇暖擔憂地望著陸暻泓下巴上那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傷口,剛才拉扯間,陸暻泓急著防止顧母傷到她,倒是沒注意自己是不是會被顧母那兇殘的招式弄傷。

    陸暻泓握著蘇暖的皓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好像在告訴她沒事,蘇暖卻無法真當沒事,她偏頭看向顧母,目光正好落在顧母那撐著牆壁的黑手上。

    陸暻泓的那一推力道明顯不小,顧母龐大的身軀晃了晃,撐住牆壁借力站穩,一頭捂著太陽穴,結實的胸膛不住地欺負,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而顧母那幾個手指上,蘇暖瞧見有一個金戒指刻著一朵花,而那花上沾了一點點的血跡,在明亮的白熾燈下,分外的刺眼,正是劃傷陸暻泓的證據!

    那頭反應過來的龍鳶連忙跑過來,上下察看著蘇暖和陸暻泓,在看到陸暻泓下巴上的劃痕時,也不淡定地一聲驚呼:「小舅舅,你破相了!快,快,去讓醫生看看!」

    蘇暖收回看顧母時冷冷的視線,和龍鳶一樣擔心地盯著那滲出血絲的傷口,她看了一圈周圍,也意識到事情越鬧越大,影響自然也會越發地不好。

    她暫時放開陸暻泓的手,往前略走一步,冷眼看著還沒緩過一口氣的顧母:「我和你兒子兩年前就沒關係,至於你說的,我會回去攀他那根高枝,我在這裡可以明確告訴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在和他在一起時,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希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是非不分,罵也罵過了,潑也撒過了,現在總可以走了吧。」

    蘇暖沒有對這樣發瘋的顧母有任何辱罵的言語,然而這番澄清卻比顧母那一衝上來就破口大罵更有氣勢,更能壓人一頭,順便也讓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顧母頓時被蘇暖那強大的氣勢給壓迫得亂了陣腳,卻還是梗著脖子氣吼吼地瞪著蘇暖反駁:「你說是這麼說,狐狸精的話誰信,你要不勾引我家阿城,哪來的錢來養小白臉,哪來的錢過得這麼好!」

    「不可理喻。」

    蘇暖冷聲拋下四個字,便不願再和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多說一個字,轉身挽著陸暻泓,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傷口,打算和他一起去讓醫生包紮一下。

    顧母自幼在那三山環繞的封閉鄉村生長,被賦予的都是老一輩三綱五常的思想,自己也是從媳婦過來的,對還在世時的婆婆那是言聽計從。

    現在還不容易從媳婦熬成婆,結果倒好了,這個媳婦不但不孝順她,還發過來和她處處作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顧母這些年一個人在山村里早已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子,自認為已經是顧家最說得上話的人,無論是兒子還是媳婦都該聽從她的話,哪怕是這休掉的媳婦,也該在看到她這前任婆婆時恭敬謙卑,而不是蘇暖這樣的頤指氣使!

    現在蘇暖越是懶得理她,就越發襯得她無理取鬧,這顧母雖然沒文化,但也活了一大把年紀,察言觀色還是會的,看得出那些人都輕蔑地看著自己。

    於是,在那個偏僻貧窮的鄉村鼻孔朝天地活了半生的顧母自然不樂意被蘇暖這麼看不起,再次卯足勁衝上去想扇蘇暖的巴掌。

    蘇暖和龍鳶的注意力都放在陸暻泓的臉上,哪會看到那本焉氣的老婆子會再次發作,等旁人一聲驚呼,蘇暖緊跟著在看到那覆蓋過來的黑影,反射性地往邊上一偏頭,那巴掌帶起的疾風颳過她的側臉,至於巴掌卻被她生生地錯開。

    顧母撲了個空,笨拙肥胖的身子難免一陣搖晃,旁邊早就看她不順眼的龍鳶眼看顧母朝她倒過來,隨手就將顧母的手腕一抓,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龍鳶瞅了眼蘇暖那差點被打了巴掌的臉,確定她沒事,才沉著臉看向顧母警告道:「本來稱呼你一聲老大嬸是客套,不過經過這麼一遭,我覺得叫你老大嬸都辱沒了這個稱呼,我可通匯你了,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山裡的田埂,這麼多人看著,如果你再撒潑,別怪我不客氣!」

    龍鳶是拳擊選手,力氣也比一般的女人大上不少,再加上顧母剛才那麼得罪過她,這一推自然也刻意加重了力氣,顧母頓時被推得趔趄了幾步,而後那肥壯的後背撞上廊間的垃圾桶。

    顧母哎喲一聲,慌亂之間想要藉助那垃圾桶站穩身,誰知垃圾桶太輕,索性跟著她一塊兒翻倒在地,固體液體垃圾頓時散開在地磚上,也沾了顧母一身。

    摔坐在地上的顧母抬頭看著那在她看來猶如神祗般屹立的眾人,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點恐慌,卻還是不服軟地一一瞪過蘇暖他們,然後兩腿一伸,兩隻手握拳,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大大咧咧地嚎哭斥罵起來:「哎喲喂,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欺負我一個老婆子!老頭子喂,你去得早,就留我一個人被這些混帳東西欺負啊!老天爺啊,你要是長眼,就替我劈死這群兔崽子啊!」

    顧母一陣歇斯底里的哀嚎,聲聲震耳,字字痛徹心扉,那悽厲尖銳的音調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蘇暖蹙起眉頭,現在不止一層樓聽見的問題了!

    蘇暖被顧母一再地欺鬧搞得胸口一股悶氣難消,再也無法忍受地一聲怒斥:「夠了沒有!把你那套撒潑打滾耍無賴的招式給我收起來,這裡不是山里,沒人會同情你的眼淚!」

    顧母被蘇暖這麼一訓,立刻就停住了嚎哭,她驚訝地微張著嘴,看著突然炸了毛的蘇暖,顯然沒想到蘇暖的脾氣原來這麼大,一下次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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