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頁
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然而她此刻竟有些隱隱地懼怕陸暻泓,說不出的感覺,即便他依舊溫柔寵溺地看著她,可是她卻覺得是咫尺天涯的錯覺。
陸暻泓是在開玩笑吧?
他只是為了應對這個突發狀況,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不是真打算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想起婚姻,蘇暖的身體不自覺地輕顫了下,高舉的手卻被握緊,她轉頭看到陸暻泓深沉的注視,她忽閃了下眼睛,看到了他眼裡的深情。
還是,他真的是認真的?
「你不回答嗎?」
陸暻泓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臉上是溫煦的笑,就像是冰雪融化後,春回大地的沁人心脾,也是很真摯的笑。
蘇暖定定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承認的後果,但她知道否認的後果。
她沉默地垂下眼睫,亂糟糟地心緒,不想去看眾人逼迫的眼神,她現在不再是孑然一身的蘇暖,她的言行間可以成就也可以毀掉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是什麼,她在這一刻,再也看不清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而來究竟意味著什麼,她不能違背自己的靈魂,她正在愛著這個男人,是的,或者應該說他們正在相愛。
只是因為她的退縮,他們之間,一直都沒有捅破最後的那一層紙,而今晚這一遭,卻是強迫她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要否認,然後從這裡逃出去,逃得遠遠的,避開這些令她抓狂的逼問……
大腦內閃過種種逃脫的假設,然而她真的可以眼睜睜地看著陸暻泓被一張照片一個醜聞毀掉嗎?她答應父親的事,也會跟著毀在頃刻間……
陸暻泓,我很感激你來救我,但是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陸暻泓說是的事,有誰敢否定?蘇暖也不敢。
明明是陰差陽錯下造成的結果,她被這些名流和記者逼迫著要給出一個答案,為什麼她會覺得更像是一個早就策劃好的陰謀……
蘇暖緊緊地望進陸暻泓的瞳眸里,她看不到任何算計的狡黠,只看到一潭清柔的漣漪波動,她害怕陸暻泓在這時候給她那些心動的感覺。
她一邊想要抗拒,一邊卻又無法抗拒,陸暻泓的溫柔,是沒有解藥的毒藥,而她逐漸地學會了迷失,卻沒有學到該如何跳出他的世界。
蘇暖覺得自己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思考,仿佛在心底里有了一個莫名的等待,其實很大多數時候,她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些什麼。
她錯開和陸暻泓對視的眼睛,微微地笑起來,面對睜大眼看著她的記者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知道,世界上除了承認和否認,還有一種態度,叫做默認。
陸暻泓似乎並不滿意她這樣的表情,但是他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淡淡地看著她,微蹙的眉心,和看不清的遼遠眼神。
蘇暖不敢正視他凝肅的臉,她頓覺心虛,轉過頭,卻看到紗簾拂動之後,陽台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修長身影。
全場都沉浸在求婚的甜蜜氛圍里,蘇暖感覺一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迴轉過臉,就看到陸暻泓慢慢靠近的俊臉。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推開,一雙手捏緊了自己胸口的裙衫,閉上了眼,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既然都默認了,多一個吻又有什麼關係?
陸暻泓的吻落下來,落在她的眼睛上,之後響起絡繹不絕的拍照聲,陸暻泓輕柔地離開她的眼睛,神色自然地面向那些記者。
蘇暖怔怔地站在那裡,心跳的速度不斷地加快,似要從胸口跳出來只有少晨,才會這樣地吻她。
那時候的他說:蘇蘇,我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
這一場鬧劇式的求婚在寧兒忽然暈倒而結束,蘇暖看著聶曉穎抱著失去意識的寧兒失態的哭喊,第一次正面親眼見識了一位母親偉大的愛。
現場的記者開始轉移目標,再一次地按響相機快門,提問全部轉向寧兒的身體,瞿弈銘神色沉重地抱起寧兒,在警衛員的幫助下,匆匆地離開。
里斯特被瞿弈銘留下來處理晚宴的事,蘇暖沒遺落里斯特離開前射到她身上那憤恨的目光,仿佛寧兒這般暈倒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賓客和記者都緊隨瞿弈銘他們離開,本熱鬧的休息室瞬間恢復了寧靜,陸暻泓收回視線,轉身看向神色寂靜的蘇暖。
一雙修長好看的手輕輕地幫她拉好肩帶,卻遮不住她羅裙半褪的性感模樣,陸暻泓沒有多說什麼,用西裝蓋著她,抱起她就往外走。
蘇暖抬頭看去,只看到他冷肅寂寥的眼神,不見剛才面對記者時的含笑自然,看來這才是他現在最真實的情緒。
----《新歡外交官》----
顧凌城覺得自己像是被誰突然揍了一拳,他還不能適應這種呼吸極為不順暢的感覺。
他站在陽台的角落,久久地站立著,休息室人去屋空,什麼動靜都沒有,他驟然狠狠地,幾乎是憤怒般將紗簾甩了回去。
陸暻泓的求婚戒指套進了蘇暖的無名指,他們在所有人面前承認了婚約,他們竟然就在他的面前承認了要結婚的消息。
顧凌城深深地呼吸著夜裡寒冷的空氣,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了,一個三十一歲的男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幼稚的反應?
他什麼時候反應這麼激烈過?
即使當年他心裡的那個女人拋下他,攀上豪門高枝,他也不曾如此憤怒得失控過。
不,他默默地告訴著自己,他很平靜,他很平靜,他不過是臨時有些驚訝而已,另加了一點點的不服氣,僅此而已!
他走進去,看著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跡,那是蘇暖為了保持清醒不讓他碰而自殘的證據。
他走到玻璃碎片旁,慢慢地蹲下身,望著它們卻茫然起來,是的,真正地茫然起來……
----《新歡外交官》----
陸暻泓抱著她一直走,繞過迴廊,最終在洗手間前停下步伐,蘇暖看到迎面而來的喬,喬的手裡拿著一個紙袋,裡面是一件晚禮服。
「陸部,這是您要的衣服,不知道顏色款式合不……」
喬一番話還沒說完,陸暻泓就把裙子丟給了蘇暖,冷著眼看向捂著胸口的她:「進去換好出來。」
急匆匆趕來的喬此刻才發現蘇暖的不對勁,身上的禮裙有些破亂,要不是一件黑色的西裝罩著,怕是會春光大露。
「有那麼好看嗎?」
耳邊響起咬牙切齒的冰冷反問,喬回過神,就看到陸暻泓的俊臉上陰霾遍布,而他此刻的陰霾很明顯是針對自己的,尷尬地乾咳一聲,不再看蘇暖的背影。
其實喬很想拍拍陸暻泓的肩膀,說一句:蘇暖那麼乾瘦的身材,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他不過是關心關心她而已。
事實上,喬是沒膽量真的這麼和陸暻泓調侃的,如果他還想平安地看到明天的報紙,說起報紙,喬想起剛才在酒店門口看到的壯觀情景。
那麼多記者追著一輛紅旗轎車,在酒店門口狂奔,很值得敬佩的職業精神。
「你先去那邊的宴會廳,我馬上就過去。」
喬聽出陸暻泓的話中意,想要驅趕他離開,是不想他看到蘇暖換好衣服出來的樣子?
喬瞄了眼神色嚴肅的陸暻泓,要不是他知道陸暻泓剛才發現他看蘇暖就表現的很不慡,他也一定認為陸暻泓恪盡職守,時刻想著自己的工作。
「那我先過去了,陸部。」
陸暻泓淡淡地「嗯」了一聲,就不再看喬,站在女洗手間門外,耐心地等蘇暖出來,但始終不改一張黑臉。
沒有哪一個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差點顛鸞倒鳳,尤其是當那個男人還是他女人曾經的摯愛,陸暻泓雖然嘴上不說,但一張臭臉已經暴露了他的在意和惱火。
當他翻進陽台目睹蘇暖和顧凌城衣衫凌亂時,第一個想做的就是向顧凌城揮拳頭,即使現在一個人站在這裡,他的腦海里還縈繞著蘇暖衣不遮體的樣子。
冷冷淡淡地看著牆壁上的油畫,背在身後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的臉色也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走廊上響起輕悄的腳步聲,陸暻泓轉頭,就看到里斯特冷硬的臉龐,他左耳上的黑色鑽石熠熠閃爍,嘴角卻是一抹邪氣的壞笑。
「陸暻泓,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做的感覺怎麼樣?」
里斯特幸災樂禍的聲音剛落下,人就已經被陸暻泓拎住衣領,連拖來拽扯進了洗手間對面的包廂里,包廂內響起驚慌的呼叫,然後是陸陸續續跑出的年輕女人。
杯盤落地的碎裂聲清脆地響徹包廂,里斯特修長的身體撞到圓桌邊上,迎面一拳而來,生冷沉重,瞬間他滿嘴的血腥味。
里斯特抬頭抹去嘴角的血跡,嗤笑一聲,一手撐著桌面站起來,還沒站穩便被緊接著揮來的一拳打趴在桌上,發泄般,格外的狠而激烈。
里斯特看著光亮的桌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臉,嘴角紫紅色的腫起,夾帶著口腔被打破而流出的血絲,他擦掉嘴角的血,吐了一口的鮮血,仰頭看向陸暻泓。
「能促成一樁好事,挨頓打也值了,不過老實說,你還真的關心她。」
里斯特吊兒郎當地輕笑,望著陸暻泓那覆了寒霜的臉,似乎分外的開懷,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傷口,一陣疼痛,皺起了眉頭。
陸暻泓握緊了擦破皮的手,冷冷地看著里斯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良久地對峙後,轉身準備離開。
里斯特卻在身後譏嘲地笑:
「她都不在意,你瞎操心什麼,她本來就肖想著她的前夫,以前不行,現在身體康復了,撲上去還來不及,怎麼還會反抗。我這麼做,不過是幫幫她而已。」
陸暻泓原路折回,撈起地上被絆倒的一把椅子,冷冷地劈到了他的頭上。
----《新歡外交官》----
這是一條黑色的露肩及膝晚禮裙,腰間的酒紅色腰帶成了這條裙子唯一的亮點,簡單而不失靜雅的端莊,蘇暖將破裂的裙子放進袋,一同丟到了垃圾桶里。
她走出洗手間卻不見陸暻泓的身影,他說好在這裡等她的,蘇暖不認為他會無故離開,擰了擰眉,思索了一會兒,她抬腳開始在周圍尋找陸暻泓。
當一隻手將她拽進走廊的一角時,她的高跟鞋正好一拐,而那隻手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跌倒,卻也讓她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她的後背重重地撞上牆壁。
蘇暖吃疼地擰緊了兩條眉,在她抬起頭之前,一雙遒勁有力的手臂將她鎖在了他的懷裡,蘇暖眼底閃過倉皇,卻在看清是顧凌城後,轉為涼薄的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