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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陸暻泓看著她湊上來的唇瓣,閉上了眼睛,疼惜地吻下去,唇齒繾綣,誰也沒辦法停止下來,這樣充滿了誘惑的吻。

    ----《新歡外交官》----

    溫馨旖旎的臥室內,凌亂的床鋪上交纏的身影,本緊閉的房門露出一條fèng,一雙漆黑清澈的眼眸目睹著裡面的畫面,白色的身影踉蹌地急速離開。

    狹隘的門fèng間,掉落在地的是一套摺疊整齊的男裝,還有那雙眼睛裡流淌出的淚滴,晶瑩地砸在地板上,碰撞出透明的水花。

    赤腳跑過空蕩的走廊,越過關心詢問的聶曉穎,寧兒奔進了自己的房間,手指迅即地鎖上門,重重地將身體依靠在門後,不去理會外面的敲門聲。

    當所有的真相都真實地呈現在她的眼前,她再也做不到自欺,寧兒蒼白著一張臉,她的眼角還掛著淚滴,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昏暗的浴室里,她靜靜地站著,看著鏡子裡那個純淨美麗的天使,抬手摘掉了頭上那如黑綢緞般美麗的假髮,露出那因化療而光禿的腦袋。

    「瞿懿寧,你這個喝人血的怪物。」

    她望著鏡子裡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自嘲地輕語,沒有血色的唇瓣譏誚地勾起,連她自己都恐懼厭棄著自己,陸暻泓又怎麼會喜歡呢?

    每一次,當林叔叔將一代代的鮮紅血液注入她的身體,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可怕,竟然要這樣的活著,傷害無辜,成為一個吃人的怪物。

    只是為什麼一定是她瞿懿寧,不能健康簡單地活著,為什麼是她,必須在最璀璨美麗的年紀里凋零死去?

    為什麼得病的就該是她,被死神苦苦糾纏的就該是她?

    她在無數個夜晚問過無數次,痛恨著不公平的命運,不公平的上帝!

    她做錯了什麼,要這樣痛苦苟且地活著,又要那樣悲慘地死去?

    沒有人回答她,她只有等死。

    屋外焦急的敲門聲響徹臥室,寧兒偏轉過頭,聽著聶曉穎哽咽的呼喚聲,流下了眼淚,媽媽將美好的未來都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她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麼未來,她只能死去,只能腐爛在地下。

    蘇暖那樣恬靜澄澈的精靈,竟然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知道的時候,她欣喜地笑著,然而在看到陸暻泓眼裡對蘇暖的在乎,她卻開始流淚。

    她苦苦暗戀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為什麼從來不正眼看她一眼,卻將一生的愛都給了她二十幾年都不曾見面的姐姐?

    她曾感激著蘇暖,然而也嫉妒憤恨著她,羨慕她可以那樣健康,那樣美麗,那樣的靈氣逼人,嫉妒她可以那樣地奔跑,可以那樣地笑著。

    也嫉妒她那樣輕易地就得到了陸暻泓的愛情。

    當陸暻泓的視線追逐著蘇暖的時候,她幾乎被內心的黑暗吞噬掉,蘇暖,她的姐姐真的是個奇妙的人,能夠輕易地勾出她人性深處最黑暗的惡魔。

    從而,也更加地脆弱,更加地殘忍,更加地渴望著死去,獲得解脫。

    纖瘦的身體軟弱地靠在牆壁上,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咳嗽,消瘦如柴骨的手捂著嘴,感覺到手心的溫熱,在黑暗的光線里,她看到觸目驚心的紅。

    她蒼白著臉,形神枯槁地抬起頭,水盈盈地看向鏡子裡的那個自己,粉淡的唇角殘留著一抹血痕。

    姐姐,姐姐,那是她的姐姐,她又該如何責怪,她沒想到,原來她這一生都只能這樣稱呼陸暻泓:姐夫……

    第四十五章 生日宴會

    晨起越過陌生的走廊,踩在實木台階上,她穿著牛仔板鞋,套著一件寬鬆的棉衣,走下樓,在看到客廳里看報的瞿弈銘時,她想起爸爸的話:

    不管有多艱難,也一定要走下去。

    豪華的別墅有著人去樓空的幽靜,蘇暖扶著扶手,走下最後一節台階,瞿弈銘正好合攏報紙,抬頭朝她看過來,然後對在擦拭花瓶的傭人囑咐:

    「起床了?張媽,把早餐都熱熱,然後帶小姐去餐廳用餐。」

    瞿弈銘轉而笑望著蘇暖,將手裡的報紙放在茶几旁:

    「先去吃早點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了一些SPA,順便請人幫你挑了一件禮服,晚上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和瞿弈銘的相處,並不那樣不自在,蘇暖回之一笑:

    「那好,我現在先去用餐。」

    蘇暖一路走去餐廳,沒遇見瞿家其他人,蘇暖覺得存在一種可能,聶曉穎不待見她所以一大早就帶著寧兒出門了,當然,這也是她樂於接受的猜測。

    「原來這位新二小姐有著見不得人的身世,是貪官的女兒,還離過婚。」

    「哎呀,夫人以前還結過婚?參謀長怎麼把拖油瓶帶回家?」

    「是啊,你早上在清理花園沒看到夫人和參謀長講話的樣子,夫人那額頭的青筋不知道跳得有多高呢!」

    「照你這麼說,夫人其實也不喜歡她這個女兒?也難怪,比起從小就漂亮討喜的寧兒小姐,那個新二小姐冷得嚇人,不知道像的誰。」

    「能像誰,當然像夫人唄,當年我第一次見到夫人,就看傻了眼,參謀長完全被年輕時的夫人迷住了,不然怎麼會在前夫人過世沒多久就娶了夫人。」

    「就是就是,我昨晚去送薑茶時,看到那個陸家的六少爺在新二小姐房裡,兩個人衣衫不整的,也不曉得在做什麼,誰不曉得,寧兒小姐對這位陸六少喜歡得緊。」

    「照你這麼說,這位新二小姐是想搶寧兒小姐的東西?這冒牌的永遠不會變成真的,也許參謀長會給她指一門好婚事,但也不至於讓寧兒小姐受委屈。」

    說話的中年婦女正興致勃勃地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唾沫橫飛,有人搗鼓她的胳臂,她還不高興地站了起來:

    「你幹嘛,我在瞿家這麼多年,這些事沒人知道的比我……二……二小姐。」

    本囂張得意的聲音徒然跌下去,最後婦人膽戰心驚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當她看到餐廳門外站立的那抹身影。

    蘇暖的臉色並未出現多少改變,倒是一邊的張媽惡狠狠地瞪了眼多嘴的婦人,然後在蘇暖抬步前為她推開另一扇半合的門,方便蘇暖進去。

    「二小姐,請坐!」

    蘇暖走到餐桌邊坐下,她將餐巾攤開放在膝蓋上,然後拿起右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隨即便拿起刀叉,準備用餐。

    「叫我蘇暖就好了。」

    蘇暖淡淡地開口,她抬起頭,迎接著一屋子的目光,然後低頭用餐刀切著雞蛋,切了幾下卻又停止,重新仰起頭:

    「不過,我想吃早點的時候,還是不要八卦的好。」

    「是。」

    那位中年婦女嘴裡應允著,語氣卻絲毫未聞悔改之意,一雙充斥著威武不能屈含義的眼睛直視著蘇暖。

    蘇暖倒沒有因為傭人對她的不尊敬而動氣,輕挑了下眉,切好了雞蛋將餐刀擱置在一旁,拿起叉子插了一塊湊到嘴邊,但沒當即入口,而是看向婦女:

    「您還喜歡這份工作吧?」

    蘇暖的嘴角掛起淡淡的笑,似無意地提起,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裡的叉子:

    「我希望您能記住我的話,陸部長是陸家的少爺,不是瞿家的人,你怎麼議論瞿家我不管,但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他任何一句不好。」

    餐廳內的傭人面面相覷,蘇暖卻依然自顧自地說著,一點也不避諱談及和陸暻泓相關的話題:

    「如果再被我聽到一次,我是不可能當做一陣風吹過的。」

    那位婦女的臉色有些變了,瞄了眼站在蘇暖身後的張媽,也明白蘇暖不是在嚇唬她,忙恭敬地附和:

    「我知道了,二小姐。」

    蘇暖沒有笑容,她淡淡地看了餐廳一圈,在她過於平靜的眼神下,傭人們的目光不自覺地有些軟下來,都低下頭不敢去看這位瞿家新二小姐。

    蘇暖只吃了一點點,她擦拭著嘴角,退開椅子起身,清清淡淡地站在那裡,像清晨花園裡那一朵羸弱的小雛jú:

    「叫我蘇暖就好了。」

    她轉身走出了餐廳,身後跟著的張媽警告性地回頭看了眼那些嚼舌根子的傭人,然後才匆匆地追上蘇暖,想幫那些傭人求情:

    「二小姐,她們也是閒來無事說說,您別往心裡去,看在她們這些年為瞿家做事的份上,張媽求您別告訴參謀長。」

    蘇暖停下散漫的步伐,目光掠過不遠處的那叢百合,涼涼地反問:

    「我很好奇,參謀長會為了一個冒牌貨做到什麼地步,張媽你說呢?」

    張媽迎上蘇暖愴涼的目光,自覺地壓低腦袋,不敢再繼續那些求情的話,蘇暖也沒再多說,瞥了眼周遭的樹木,朝著客廳走去。

    ----《新歡外交官》----

    瞿弈銘臨時有事,沒有陪她去做SPA,而是讓警衛員送她過去,做SPA的地方是一個休閒中心,有健身房,有美容會館,還有一個大大的空中露天游泳池。

    蘇暖一腳踏進裡面,感覺置身於一個空中花園一般,周身縈繞著旖旎的幻美。

    做全身SPA大概花費了半個小時,她並不怎麼喜歡這些有錢人的玩意,蘇振坤還是市委書記時,她也未曾嘗試過這種奢華的生活。

    當她躺在床上,被按摩師操縱著身體,她覺得有種任人宰割的錯覺,這對蘇暖過于敏銳的神經來說,簡直是一場凌遲的受刑。

    美容師送進來一套全新的內衣,然後用一塊大大的浴巾包裹住她的身體:

    「瞿小姐,現在我們去選禮服吧。」

    不是蘇小姐,而是瞿小姐,蘇暖覺得自己的適應性過快,當美容師喊出這三個字時,她並沒有四處張望,而是淡笑地點頭應下。

    她跟著走了一段路,一隻腳剛踩進選衣區,就稍稍停滯了身體,她想轉身離開,美容師卻出聲喚住了她,也驚動了沙發上翻看著雜誌的男人。

    蘇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和顧凌城這麼有緣,三天兩頭的碰面,本埋在沙發里的顧凌城循聲看過來,那雙深邃明銳的眼眸里映出蘇暖窈窕的背影。

    他起身踱步過去,截住了蘇暖打算離去的腳步,伸出手,卻又不著痕跡地放下來,不曾觸碰她的身體:

    「我有那麼可怕嗎?」

    顧凌城雙臂環抱著,修長挺拔的身體依靠在門邊,淡淡地笑著,卻是一點也不避諱地盯著半裸著肩頭的蘇暖,視線掃過她細緻的鎖骨,久久停留。

    美容師告訴蘇暖,選衣區有位小姐正在選,請她稍微等會兒,蘇暖只好站在原處等著,而顧凌城也一直不肯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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