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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難道連我的觸碰你都無法忍受嗎?」
陸暻泓的喉結輕輕地動了一下,他並不打算解釋什麼,這是事實他無法讓自己說出違心話,只是在無意間轉眼的那一刻,他的雙手忽然一陣激凸。
他本欲出口的冷酷話語被淹沒在喉間,寧兒的假髮,因為剛才的爭執已經歪了,露出頭頂的那一縷光裸的白色。
冰雪聰穎的寧兒瞬間就從陸暻泓的眼裡明白過來,眼角的淚滴頃刻崩落,蒼白了面容,抱著腦袋轉身就跑。
陸暻泓站在原處,看著寧兒倉皇地逃竄,他看到寧兒跌倒在地,本該袖手旁觀,卻在思及寧兒跟蘇暖的關係時,還是追了上去。
他頎長的身體屈膝蹲下,抬起的雙手在觸及寧兒的手臂前,在空中停頓了許久,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地落下,將她從地上扶起。
「我打電話讓里斯特來接你。」
陸暻泓一隻手精準地理順好寧兒的假髮,隨即便迅即地和她保持距離,剛想拿出手機打電話,寧兒卻驟然撲進了他的懷裡,一雙手緊緊地圈箍住他的腰際。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生病的要是我,為什麼我不可以健康地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什麼我就該悲慘地死去?」
寧兒忽然的哭吼帶著無盡的絕望:「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就這樣死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想像馨兒姐姐那樣喜歡你,為什麼不可以?」
「你很好,寧兒。」
陸暻泓輕幽的聲音,空洞著湮沒進風裡,他伸出的雙手看似用力輕柔,卻已經將寧兒環抱著他的手掰開,轉過身,他的腳步如往常一樣安靜。
「我很好,但你卻永遠不會喜歡我,永遠不能像我愛你那樣來愛我。」
寧兒仰著一張掛滿淚痕的臉,苦笑地揭露出她最不願意承認的真相:
「知道你剛剛看向我病房的窗戶,那是什麼表情嗎?」
陸暻泓的腳步一滯,轉回身,寂靜無波地看著寧兒,寧兒卻轉頭望向窗口,嘴角噙著一滴透明的眼淚: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寧兒輕輕地低喃,柔美玩轉,似在念誦一句纏綿悱惻的情詩,她的視線越過他,望向某一個方向:
「原來你一直在這裡等著她。」
陸暻泓的眼神一窒,他像是從寧兒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迅速地回過身。
醫院的大門口,透不過陽光的一角,站立著蘇暖,一件雪白的裙子在過道的風裡翻動著邊角,她的面色寧靜,帶著清冷,看著陸暻泓和寧兒。
「怎麼站在這裡,不知道會著涼嗎?」
陸暻泓走到蘇暖面前,他的聲音帶著克制的關心,低頭看到蘇暖的裙擺被一邊的盆栽枝椏勾住,他微微彎身想蹲下去。
蘇暖伸出手,隔著空氣不著痕跡地拒絕,往後退了半步,陸暻泓的手尚未碰到她的衣服,動作就這樣定在沉默里。
蘇暖小心地俯身繞開衣服上的纏繞,而後站直身,沒有看陸暻泓,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寧兒。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她嬌憨地一笑,轉身往回走,沒有再去看誰一眼,腳步有些倉皇,好像剛剛闖進陸暻泓和寧兒對話的只是一個有禮貌的侍者。
她道了歉,然後輕輕地離開,並且很確定沒有給在場的兩個人帶去不便。
陸暻泓望著蘇暖遠去的身影,一蹙眉頭,眉眼間流露出的擔憂那樣地明顯,寧兒望著他緊皺的眉宇,露出一個純白的笑靨:
「知道嗎?就在今天早上,我知道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為什麼現在你又要讓我知道,你愛的女人是她?」
----《新歡外交官》----
蘇暖轉身的瞬間,唇角的笑容消失殆盡,她不讓自己回頭去看,只是一直往前走,她不知道她在走向哪裡,只是順著路走。
冬日的寒風吹拂了她的短髮,她抬手輕輕地將腮邊的碎發捋到耳後,然後輕輕淡淡地給自己一個虛無的笑。
剛才發生了什麼,她並沒有忘記,當陸暻泓走過來之際,她本想走上去對他綻放一個笑容,結果她只是看到他領口的一個粉淡的唇印。
那麼淡,她還是清晰地看到了,於是她迅即地縮回了手,就像她不敢觸碰東樓的那一片百合花一樣。
蘇暖在寒風裡努力舒展著自己的心情,等到她走累了,她停下了步伐,抬眸望著四周的陌生環境,她卻生不出絲毫的害怕不安。
她找了一處空置的石椅坐下,望著車來車往的公路,安安靜靜地坐著,一直安靜到感覺到四肢的冰冷,感覺到開始流出鼻涕。
她抬起一隻手隨意地一擦,看到的卻是靜寂幽冷的血紅,濃重的血腥味逐漸充斥了她的呼吸間。
蘇暖頓時有些局促不安,她挫敗地想要從褲袋裡找到一張紙巾,在摸到一塊柔軟的布料時,才恍然發現自己穿的是裙裝。
她慌亂用手背去堵住源源不斷的血液,仰起頭,腳尖交錯,輕輕地踮著地面。
忽然,一方手帕和一隻溫暖的手覆蓋上來,輕柔地取代她血淋淋的雙手,捂住她的鼻子,另一隻手貼住了她的後腦勺。
她習慣性地往前蜷縮自己的身體,結果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笑聲,溫厚的低沉對頭腦暈乎的她來說,辨不清熟悉與陌生。
「別怕。」
蘇暖朦朦朧朧地張開眼睛,她仰望著晴朗的天空,忽閃了一下眸光:
「謝謝。」
男人只是低低地笑了下,帶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寵溺和呵護,然而此刻的蘇暖卻沒聽出來,如果她還能辨別,根本不會這樣老實地呆著。
蘇暖呆呆地望著天際,大口地嘴巴呼吸著空氣,卻聞到一股暖洋洋的煙糙味,她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近,僅僅因為溫暖。
男人似乎也發現了蘇暖過於迅速的變化,一開始瑟瑟發抖的拒絕,到最後不自不覺地想要靠近。
蘇暖的肩上突然一重,緊接著溫熱的暖意襲向她的身體,她知道男人將他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
這個簡單的動作令她迷惑起來,想要回頭去看到底是誰,腦袋卻被後腦勺上的大頭固定住,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際迴蕩:
「別亂動,血還沒止住。」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感覺到男人的身體一愣,但他立刻便呵呵地輕笑,聽不出任何的意味,她知道他不是陸暻泓,而這份失望也並沒有很好地隱藏在心底。
一隻溫熱的掌心撫住她的額頭,拉回了她走遠的思緒:
「你在難過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成熟男人的磁性,此刻越發地低沉,溫柔的語調讓她一個激靈,她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聲音,也因此而退出他的懷抱。
她捂著手帕,凌厲地轉身,便瞧見顧凌城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眯著眼睛笑看著她,他的表情很遼闊,像一種隱秘深遠的心情。
「現在才剛認出我嗎?」
蘇暖撇開和他對視的眼,瞟見自己身上的外套,她不想欠顧凌城任何的情,因此將外套脫下還給了他,想將手帕也還了卻發現早已被她弄髒。
「是不是想讓自己的血流干?」
一雙大手禁錮了她的掙扎,顧凌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跟前,他臉上的笑容收斂起,取而代之的是皺眉的認真表情。
他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捂著她的鼻子,不讓她再將手帕拿開,蘇暖想推開他,一隻大手卻包裹住了她的手,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流鼻血時不能劇烈運動,不知道嗎?」雲淡風輕的語氣。
第四十三章 我不會讓出他
他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捂著她的鼻子,不讓她再將手帕拿開,蘇暖想推開他,一隻大手卻包裹住了她的手,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流鼻血時不能亂動,不知道嗎?」
雲淡風輕的語氣,蘇暖被他覆蓋住的手沒有停止抗拒,她揮了下手,就像是要揮去眼前的一隻蟲子。
「不動難道就不流血了嗎?」
蘇暖凜著眼神,語氣也並不熱絡,顧凌城望著她,淡淡地笑起來,他一直都很喜歡她滿身是刺的樣子,只有這時,那個倔強的蘇暖才會跳出來和他對抗。
「已經出了攝影集,那以後打算做些什麼啊?」
顧凌城閒愜的語調,一雙幽深的眼鏡凝視著她略顯失血的臉色,不露痕跡地伸出拇指拭去她嘴邊的血漬,嘴角始終帶著從容的淡笑。
蘇暖仿若沒聽到他的話,只是側揚著頭,目光深遠地瞅著天空,直到感覺到血止住了,她才低下頭,避開了顧凌城的觸碰,擦乾淨口鼻間的血液。
「手帕多少錢,我賠給你。」
顧凌城看著蘇暖疏離的模樣,糾結了下眉頭,嘴角噙著笑:
「就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蘇暖沒有作答,她發現自己沒有帶錢包,她說要賠償顧凌城,卻拿不出一分錢,這樣的狀況讓她覺得有些難堪的幽默。
「把你的帳戶告訴我,我回去匯給你。」
蘇暖冷淡地等待著,神色寂寥的平靜,顧凌城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的動作回應,她一凝眉,看向他: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賠了。」
她說完便轉身欲走,顧凌城卻突然發力,伸手輕巧地就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自己反應過來掙扎之前,他又不著痕跡地鬆開。
「這幾天都跑哪裡去了,打電話給你怎麼不接?」
「接不接是我的事,你沒資格置喙。」
蘇暖的手獲得自由,她不客氣地回駁了顧凌城一句,他卻好像沒事人似的,一直寵溺地笑吟吟,望著她不移開一眼:
「本來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就在兩天前,政府文宣部決定和魅影合作拍攝2012年的城市宣傳片,至於攝影師正在徵集當中。」
蘇暖詫異地抬頭,顧凌城溫和地笑笑,他唇角的弧度讓她忽然想起陸暻泓,陸暻泓似乎也這樣望著她笑,充滿著溫柔的情愫。
她的手指在空氣里蜷縮並且握緊,她聽懂了顧凌城的言外之意,魅影是所有攝影師的夢想,能成為魅影名下的攝影師,是對一個攝影師的最大肯定和尊尚。
因為只有魅影,才最大程度地遠離了商業的利益糾葛,代表著公正和權威,然而不論是聶曉穎和顧凌城,都大大地降低了魅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現在,它正被她眼前這個男人攥在手裡,想用一個機會誘惑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