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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想起那個如陽光燦爛的男孩,蘇暖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突然重重地推開了陸暻泓,她來不及詫異,轉身就想跑,剛跑了幾步,便看到擋在身前的男人。
陸暻泓臉色陰沉地盯著她,沒想到她竟然敢逃,目光投注在她嫣紅的唇瓣上,自然而然想起了棧道上的一幕,他的眼底閃過濃重的厭惡。
他的女人,怎麼容許別的男人來染指?
陸暻泓慢慢地逼近,臉上的冷寒的怒氣,簡單明了,蘇暖錯過了逃走的機會,她覺得自己幾乎要石化,方才領略的恐怖不是虛假,她退至牆角,無路可退。
她的雙肩微微地抖動,然後,肩膀被重重地握住,蘇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試圖平息陸暻泓那撲面而來的憤怒,於是微微地仰起頭:
「陸……」
本安放在她肩上的手,強勁有力地瞬間托住她的臉,她還隱隱作痛的唇被鹹濕地含進嘴裡。
疼痛而粘稠的激吻,她完全沒有料到,因此被驚嚇到,以至於掙扎得異常地激烈。
她的雙臂阻隔在彼此之間,她清晰地感覺到陸暻泓沉穩的心跳和身體的溫度,還有自己紊亂疾速的心跳,她不斷地告誡著自己:那是因為她害怕。
他們不是沒有接過吻,卻沒有哪一次到達這種程度,有些瘋狂,他的舌伸入她的口腔,和她糾纏在一起,無論她如何閃躲,都緊追不捨。
蘇暖瞪大著那雙鳳眼,視網膜上是陸暻泓放大的俊臉,即便帶著傷勢,他閉合著眼,一下一下重重地吻著她,帶著氣憤的發泄,卻格外的認真投入,似乎也很享受。
一條手臂下移,攬過她的纖腰,用力地將她貼近自己,呼吸深沉而急喘,她卻因為緊張而無法全心投入,太過清醒,清醒到身體輕輕地發顫。
然而她的掙扎也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地往後躲,後頸被他的手按住無法動彈,陸暻泓則是一次一次地把她往自己身上貼緊。
寬敞的衛生間內,兩人仿佛在進行一場潮湧的雙人舞,她的雙臂往外推,用力地推著,凌亂的步調,緊隨的腳步聲,唇齒間始終相依,繾綣不停。
蘇暖知道自己最終無法抗拒陸暻泓,明明下定決心要和他劃清界限,卻不得不向他屈服,她後退,他便一路跟來,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撐在牆磚上。
吻,一直未間斷。
她失了呼吸,只能嚶嚀,雙手排斥著,卻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前襟,頭暈目眩。
等她意識迷離地掀開眼帘,便發現他們正置身於衛生間的小隔間內,狹隘的空間內,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他的濕吻包裹了她。
她聽到親吻的聲音,粘稠甜膩,並且帶著淡淡的憂傷,亦或者憤怒。
她的小西裝已經不見蹤影,身上的侵染山水畫的短裙早已凌亂,肩上的細帶也掉落在兩側,她可恥地發現,她正盤踞在他頎長的身體之上。
他將她重重地壓在冰涼的牆壁上,他的雙手托著她的臀部,裙擺略微上掀,若隱若現地泄露著春光,當她意識到這些,全身開始發燙。
她想要掙脫這樣的激情,陸暻泓幽幽地睜開眼,停止了唇舌交加的深吻,卻未離開她的唇,依舊占據著她的呼吸,蘇暖低俯下頭,看著他濃烈深邃的眼眸。
呼吸紊繞,聽著彼此不穩的輕喘。
她從沒遇到過這樣的男人,時而似清心寡欲的苦行僧,時而卻狂野似糙原上的雄獅,她揣測不了這樣善變的情緒。
即使是對顧凌城,她也不曾這般失控過,然而,現在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失去了主導力和發出權,這令她覺得無比的驚慌。
說到底,她根本不了解這個吻她的男人,尤其他還是一個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人,她面對他時,找不到事態發展的方向,也看不到感情的底線。
似乎所有的事會變得更加糟糕,並且,過程和結果,完全不由她來控制。
她只是一個麻木的木偶,而他,才是那個牽線人,決定了她的一舉一動,包括情感。
這樣迅即而微妙的感覺,充斥了她的靈魂,然後,唇上的吻消失,她重新獲得了自己的呼吸。
濕熱的輕吻遺落在她的下顎上,緊接著沿著她的頸線,緩緩地落下,鎖骨上傳來熾熱的感覺,她聽到拉鏈拉開的輕微聲音。
身上的短裙一陣寬鬆,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在抹胸掉落之前,緊緊地抓住在胸口,他的吻停留在她的胸前,被她的突然出現的手阻止。
陸暻泓沒有固執地勉強她,放開了她,盯著她因缺氧而嫣紅的臉,看她徑直穿好裙子,拿起馬桶蓋上的西裝套上,遮住裸露肌膚上淡色的吻痕。
當蘇暖被放開的瞬間,所有的感覺漸漸地消失,仿佛只是一場瀲灩的胡思亂想,她依靠著牆壁站穩,不去注視陸暻泓熾熱的眼神。
這是她第一次嘗到情慾的味道,就像是偷吃了禁果的夏娃,不可避免地害怕,並因此而渾身輕顫。
輕柔的吻點在她的額頭,隔著她過長的劉海,陸暻泓低俯下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直挺的鼻樑摩擦著她的鼻子:
「暖兒,」他輕嘆了口氣,「暖兒……」
他的聲音不再清冷淡漠,低沉,沙啞,溫柔,很容易令人產生誤會,仿佛他正在深深地愛戀著,濃濃地愛戀著。
蘇暖恢復了理智,沒有再沉淪在陸暻泓編織的濃情蜜意里,她不會上當的,他怎麼可能愛她,她知道,男人是極具征服欲望的動物,他現在也不過是因為吃不到這塊肥肉。
蘇暖的睫毛輕輕地顫動,她眼眸內是複雜難懂的情緒,她的周圍都包裹著陸暻泓的氣場,她被按在他的懷裡,無法動彈。
即便不願去相信,這一刻,她還是無法抗衡陸暻泓的力量,所以,被自己內心充盈盛大的感覺迷惑了。
這一場帶著驚恐的迷惑,遠比一場地震,來得慘烈,令她惶恐。
隔壁的小隔間傳來沖水聲,蘇暖回神,也感覺到陸暻泓僵硬了下身形,誰也沒發現,衛生間裡還有人,那麼剛才他們……
隔板上傳來響亮的敲打聲,然後是男人粗獷而不滿的抱怨聲:
「我說你下次看片能不能帶上耳機啊,被你這麼一搞,我好不容易好的便秘又復發了,我找誰負責去?」
「真是要命,這年頭連上個廁所都要去掉半條命……」
----《新歡外交官》----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陸暻泓的車子上,車子駛出花都年郡,沒有打一聲招呼,車子一圈一圈盤旋在環形道路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填充著車內的寂靜。
「明天我去接你時,希望看到脖子上的項鍊。」
蘇暖偏轉過頭,看著神色無異的陸暻泓,他臉上的傷口還沒用消毒藥水處理過,只是在衛生間的盥洗盆里隨意地洗了下。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轎車在路邊驟然停下,蘇暖只是靜靜地望著身邊的男人,借著昏暗的光線,注意著陸暻泓的每一個表情,她的臉上是澄澈的微笑。
車內的暖氣開得不是很大,陸暻泓卻覺得臉上一陣滾燙,有種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某一角被窺覷的失措。
他的手握緊了方向盤,蘇暖瞟了眼他的細節動作,眼底閃過無奈的哀傷,她輕輕地彎起唇角,望著前面彎曲的道路:
「其實你不用因為答應了少晨什麼而照顧我,我可以獨立地生活,雖然過得不好,卻也不至於要流落街頭。」
陸暻泓的心跳一滯,他一直可以掩飾的秘密,她竟然已經知曉了,想起喬發給他的傳真,那一天,她在商場遇到了尹瑞晗……
冷冽的芒光閃逝在眸底,卻無法去撥清自己的心亂如麻,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他的計劃軌道,他十分清楚少晨對蘇暖來說,意味著什麼。
回憶起那晚蘇暖的拒絕,是因為少晨嗎,為了少晨,所以,才要將他拒之千里之外?而不是因為顧凌城?
「我是自私的,因為貪戀著你給的溫暖,所以一直欺騙自己,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靈魂的譴責。」
「一根刺在心裡呆久了,要拔出來很不容易,那種感覺痛不欲生,但這並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
蘇暖的雙手捏緊了裙擺,她臉上依舊是柔柔的笑,有些逞強,卻也格外的真誠,而他只是沉默著,靜靜地聽著:
「或許現在說還不晚,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恐怕無法再陪你談這場戀愛,我不想以後令我們陷入舉步維艱的局面,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地位,而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愛誰。」
蘇暖努力讓自己保持淡漠的語氣,她不去注意陸暻泓的神情,不讓自己再次動搖不定,快刀斬亂麻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並不是一個好女人,曾經的不幸總是提醒著我,我過去所犯的那些過錯,在遇到你之前的那兩年裡,我一直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時刻渴望著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樣就可以解脫,不必再背著罪惡感活著。」
「陸少晨,他死了,他是因為我才死的,如果那一天我沒有任性地跑去顧凌城的婚禮現場,他就不會為了救我被車撞,我永遠也無法彌補內心的那份愧疚,無法去回報他的愛,所以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你說夠了嗎?」
他淡淡地回眸,看著她,蘇暖一怔,她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但那也無礙,她已經說得足夠陸暻泓明白了。
「對不起。」
蘇暖沖淹沒在陰影里的那張俊臉笑笑,臉色有些蒼白,眼中沒有情緒浮動,她迅速地開了車門,然後走了下去。
車燈打在蜿蜒的道路上,蘇暖舒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她的心臟窒息地疼痛,她覺得是少晨在難過,她那樣傷害了他的叔叔,他應該會傷心吧?
她不是個值得同情的女人,所以,只能慘澹地活著,誰也別妄圖拯救她。
她往前走著,似乎遺忘了這是在高速公路上,臉上帶著笑意,她的眼前又浮現出青岩門的那片茂密的蘆葦叢。
她想她會在自己過世前回歸那裡,她是不被期待來世上的孩子,只能化為灰燼,埋在地下,像那片蘆葦一樣。
她已經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幾乎像是要逃走,清瘦的背影,清涼得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
「我允許你下車了嗎?」
他終究還是追了上來,他一把抓住了她,她單薄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安靜得令他的心輕輕地顫抖,他開始為自己這樣的心悸而氣憤起來。
「你難道不知道高速公路上不准步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