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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蘇小姐不會還不知道陸部長和陸少晨的關係吧?」
陸暻泓,陸少晨,同樣都姓陸,遲鈍的她時至今日才發現這其中的聯繫,兩個陌生人怎麼會長得極為相似的琥珀色眼眸?
她不敢過多地去回憶關於少晨的一切,所以沒有發現陸暻泓和少晨的相似之處,因為逃避著自己內心的痛苦,從而忽略了一眼明了的真相。
蘇暖的臉色有些蒼白,在尹瑞晗還沒說出最殘忍的話前,她走進了剛打開的電梯內,只是大腦里竟然全是尹瑞晗優雅卻殘酷的話語。
然後,在電梯門合上的剎那,電梯內是尹瑞晗輕飄飄地投入的一句話:
「陸部長是陸少晨的叔叔的事,難道陸部長都沒和蘇小姐提起過嗎?」
新歡外交官·人魚公主篇:我愛你 第四章節 不能說的秘密
走出電梯,蘇暖的大腦思維紊亂,不期然地再次撞上人,後退了幾步,並且因為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
她低著頭,眼圈漸漸地泛紅,可憐的雙肩包摔出好遠,呆呆地躺在地上,她沒有對所謂的道歉做出回應,只是撿起包,神情惘然地走向門口。
走出商場的大門,蘇暖便看到路邊的香檳色轎車,陸暻泓倚靠在車門上,墨色長眉微微地斂起,偶爾低頭看看手腕上的Piaget表。
蘇暖的意志支配著她的雙腳,不願再移動,所以,滯愣地站在旋轉門口,任由來往人流穿梭在她的周身。
陸暻泓忽而轉頭看過來,淡淡的微笑噙在嘴角,在看到她之後,臉上本清冷的表情煙消雲散,似乎只要眼睛望見她,便是晴空萬里。
----《新歡外交官》----
她想起了少晨,那個天使一般美好的男孩,曾經的某一天,他也如陸暻泓這般站在商場外等著她,在那之前,她剛拒絕了他的戒指。
陸少晨的表情很自然,依舊似陽光般的微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
她卻很氣憤,氣憤陸少晨的痴傻,他明明知道她心裡那時還愛著誰卻還依舊守著一個冰冷的戒指;也氣憤自己的執迷不悟,這樣好的男人為什麼自己就是無法去愛上。
因為氣憤,她大聲地將自己的憤怒說出口,不惜傷害這個守護著她的男人:
「陸少晨,你怎麼這麼死心眼,明知道我不會愛你,為什麼還要這樣,世界上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還要這樣固執!」
她的父親被雙規,所有的違紀事實和證據都已公之於眾,她已經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眾矢之的,又有什麼資格再去接受少晨的感情?
少晨沒有生氣地轉身就走,倉促地在她面前笑了下,那樣的笑容卻令她忍不住落淚。
她在做什麼,她怎麼可以狠心去撕裂那樣清澈明亮的陽光,去窺覷那陽光背後的哀傷,那一刻的她,和殘忍無情的顧凌城有什麼差別?
誰會想到,她十五歲認識顧凌城,二十一歲便匆匆地嫁給他,他的女人何其之多,直到他們離婚了,她還是無法忘記他。
誰會想到,她有多厭棄這樣的自己,為那凌晨時分的傷心,因為那個背棄她毀了她一切的男人。
陸少晨是誰,詺森衍大攝影系的高材生,公認的攝影王子,陽光一般清亮燦爛的人。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愛上她這樣一個女人?
這樣的人,她怎麼可以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他卻輕撫她的長髮,溫和地笑著:「因為這個世界上蘇蘇就只有一個,或許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美好,就像是第一次我在公園的湖邊遇到你。」
他輕微地嘆息,將她擁入懷中,「我以為換做別人也可以,然而在法國的半年多,無論去過多少地方,用鏡頭捕捉下多少美麗的風景,卻無法有一處令我忘記最初和你相遇的那一瞬間。」
「我已經確定你就是我這一輩子要找的那個人,你現在忘不了他沒關係,我不會逼你,也不會催你,只會安靜地守在你身邊。」
「等哪天你願意了,就戴上這枚戒指,讓我知道你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嗎?」
「塞納河很美,我在那裡買了套房子,等處理好伯父的事,到時候我們就去那裡定居吧。」
他的到時候,卻是再也無法實現的時候。
兩年了,她是否已經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然而,他卻再也聽不見。
----《新歡外交官》----
陸暻泓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他就像是拔地而起的一棵樹,矗立在她的跟前,離得很近,她聞到雪的味道,並因此而心慌了剎那。
仿佛是少晨時隔兩年後再次站在她的面前,她不可遏止地想起一句話:
縱是告別,也予以最真摯的心意,默默地遭受著悲哀的機遇,某月某日也許可以再次相遇。
只是她清楚地明白,她再也無法遇到那個天才般的精靈,是她,毀掉了這個世間最靈動清澈的天使。
那樣殘忍的話這一生對一個男人說過就夠了,她不願再從記憶深處挖出,再對另一個男人重複著相同的無情。
即使眼前這個男人也許對她還未有愛情,但她卻不敢去嘗試,她的心開始抽疼,她怎麼會不心疼,當陸暻泓將一隻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輕柔地安撫。
這個帶著海洋氣息的完美男人,如同皓月清風,是她薄霧般飄渺的生命力最後可能出現的一抹溫暖。
無論何種動機,無論是非真假,他給予她的那些維護和溫柔,只因最後兩個字,便足以令她此生難以相忘。
她以為餘生早以放棄所謂的渴望和信任,可是,他卻讓她晦澀的生命幾近奢求地想要去追逐那一點光暈。
然而,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中間隔著一個少晨,愛的力量即使再偉大,也難以跟死亡抗衡。
顧凌城是一個冰冷的牢籠,陸少晨卻已在蒼茫歲月里變成一道鴻溝。
只是她不知道,死亡,畢竟只是死亡,永遠無法和活著的生命相比。
「走吧,時間不早了。」
陸暻泓冷淡的語調,波瀾不驚的俊臉,他轉身往回走,卻只邁出了一隻腳,便停下身姿,側頭望向停愣在原地的她,手臂微抬,右手伸到蘇暖的面前。
蘇暖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她不敢去看陸暻泓的臉,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她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手,遲疑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放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心。
跟著他走向轎車,在他去開車門時,很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說了聲謝謝便默不作聲地坐了進去。
「膠捲買得怎麼樣?」
陸暻泓坐在駕駛座上了,系好安全帶,在啟動引擎時,看向她一直低垂的腦袋,他從剛才便察覺出她的異樣。
「嗯。」她輕輕地應了聲,不再多言。
「是不是剛才售書會累到了?」
「嗯。」
「那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
乏善可陳的對話。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對話需要他費盡腦力去尋找話題?
陸暻泓終於還是停下了車,微微地探過身,敏銳的目光想要去看清她的表情:
「你怎麼了?」
蘇暖低垂著臉,默默地撇開頭,低黯的嗓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身體有些難受。」
陸暻泓蹙了下眉,卻在看到蘇暖髒髒的褲子時,恍然地露出淡笑:
「又摔倒了?」
「嗯。」
陸暻泓恰到好處地收斂了自己的笑意,他淡淡地看著蘇暖,她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摔疼了?
這麼一想,陸暻泓的雙眉又糾結在了一起:
「先去醫院讓醫生處理一下傷勢。」
他啟動車子便要打彎駛向這附近的醫院,一雙纖瘦的手卻抓住了他的西裝,她的動作有些魯莽,雖然他不會放在心裡,她卻還是低低地道歉:
「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去吃飯。」
然後,陸暻泓清晰地聽到肚子因飢餓發出的咕嚕嚕聲,他的雙手轉動著方向盤,本緊皺的眉宇漸漸地鬆開,而後笑了下。
陸暻泓的笑,是這個世界上的稀缺資源,並且充滿了挑戰,他瞥向後視鏡里合眼休憩的蘇暖,飄忽地勾起嘴角。
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蘇暖的難過,是因為她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暫時還沒做好萬足的準備,可以完美解決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新歡外交官》----
車子開進了一處山區,道路兩邊的迎客松依舊綠影掩映,等蘇暖睜開眼時,入目的便是一家裝修簡單卻不失氣派的西餐廳,下車時她抬頭看到西餐廳的名字--名軒。
「進去吧。」
陸暻泓停好車便回到她的身邊,蘇暖輕點下頭,便和他一起走進去,他紳士地為她落座之後,各自點菜。
在主菜上來之前,陸暻泓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手機便起身離座,踱步走去不遠處的休息區接電話。
蘇暖望著他的背影,沒有再用勺子去舀跟前的魚子醬,她偏過頭,望向窗外,綠茵茵的一片糙地,即使現在接近深冬,卻依然頑強地生長著。
然而,她始終無法擁有小糙那頑強的毅力,她終究只是個平凡不過的人。
陸暻泓沒過多久便回來了,蘇暖看著他落座,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每當她想開口,少晨那悲傷的笑容便迴蕩在她的腦海中。
「等會兒上一份你們這裡新推出的那一款冰激凌。」
當侍者放上主菜端著盤子離開時,陸暻泓突然吩咐了一句,蘇暖切牛柳的刀叉一頓,掩飾住眼底的驚愕,她沖侍者道:
「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吃。」
侍者為難地看向陸暻泓,卻又不敢罔顧蘇暖的意思,陸暻泓不解地看著蘇暖不太好的臉色,朝等候的侍者頷了下首,取消了最後的甜點。
侍者離去後,他們之間再次沉默起來,她漫不經心地切著盤裡的牛柳,時不時因為餐刀碰擊盤壁發出清亮的聲音,惹來周圍客人的視線。
她以為陸暻泓會因而不悅,對她訓斥幾句,結果卻是一盤切好的牛柳,她那盤糟糕透頂的牛柳被調走,他低頭繼續有條不紊地切著。
曾幾何時,他會板著臉用禮儀訓導她的莽撞行為,現在卻已習慣她那些不算優雅的言行,他學會用清冷的神色去遮掩對她的縱容。
只是,這樣的縱容,正在不斷吞噬她的靈魂,既然已經知道真相,她又該拿何種姿態來面對陸暻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