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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這……」
店員看了看那條裙子,又擔憂地望向蘇暖,卻在感覺到陸暻泓深冬般寒冽的眼神時,選擇了屈服,迅速低下了頭。
蘇暖的視線遺落在那件沒什麼美感的綠裙上,輕嘲地笑了笑,沒有伸手去接,穿上它她會成為一棵新鮮的油菜花。
「穿上這條裙子,或者是脫下睡袍走出去,只能選擇一個。」
他淡冷的目光落在她不甘願的臉上,給出了兩個對她而言都沒有迴旋餘地的選擇。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很幼稚!」
蘇暖忿忿地奪過裙子,無視店員的攙扶,自己翹著一條腿蹦躂進了換衣間,而她那憤然離去的背影殘留在陸暻泓的視網膜上。
他察覺到店員因為蘇暖的話而上下偷偷打量著自己的店員,偏過身,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浮光掠影般一掃而過。
店員忙低下視線,不敢再站在換衣間旁邊,快速走了出去。
陸暻泓沒有再回到沙發上,他優雅地踱著步調,不自不覺中,走到了換衣間的門邊,然後他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小聲抱怨。
她對他選擇的裙子非常地不滿。
「需要我進去幫你嗎?」
他開口建議,語氣認真不失冷漠,裡面瞬間一片安靜,可以聽到裙衫貼上肌膚的聲音。
他翹起嘴角的弧度,想要轉身走回去,卻不經意地看到鏡子上的自己,清冷英俊的五官籠罩著淡淡的愉悅,他猜不到這份喜悅是何時從心底冒出的。
蘇暖推門而出,她身上的嫩綠色裙衫氤氳著一股田野的氣息,卻沒有任何的美感,看上去很俗氣也很無知。
她聽到周圍傳來的唏噓聲,幾個店員不敢置信地掃視著她身上的衣服,她只是回之一笑:
「我知道你們因為無法再讚美我感到遺憾。」
臭美的話語,玩笑的語調,她看上去對這條並不適合自己的裙子很滿意,當她的目光掠向陸暻泓時,發現他臉上的陰霾早已消失無蹤。
他緩步走向她,在她的身邊停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停留在她的肩膀上,她側眸發現那裡有兩根綢帶,他正在替她繫上,表情漠然卻專注。
所有的不滿和氣憤在沉默中漸漸地流失,蘇暖抬頭望向前方的鏡子,她看到他們緊靠的身體,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周圍的空氣都突然間變得燥熱起來。
他的氣息浮動在她的脖子上,指尖無意間滑過她的肩頭,蘇暖輕輕地戰慄,她聽到他們彼此的心跳,平穩有力,絲毫沒有再變動跳動的節奏。
「你看上去像一株剛被收穫的青菜。」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雙手,看著鏡子裡的那抹綠影,蘇暖聽到他淡雅而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回道,臉上依舊淡若清水:
「只要你喜歡就好。」
「但我更希望你喜歡它。」
蘇暖迎上鏡子裡那雙深邃的琥珀色瞳眸,再也無法將他和少晨聯繫在一起,她悠然地轉身,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發現他微不可見地揚了揚眉梢。
店員送過來一雙高跟鞋,是月牙色的白,配上那嫩綠的裙子,像足了一顆綠油油的大白菜,還是一棵在冬日快焉掉的白菜。
她並不能穿高跟鞋,因為那隻石膏腳,但她還是願意一試,她將腳輕輕地才進鞋裡,想站直卻一個不穩,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支撐物。
蘇暖的手緊緊地抓著陸暻泓的西裝袖,他卻也適時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她的腰際,彼此都沒料到的默契。
踩在高跟鞋上,她仰望他的角度變得更加舒服,蘇暖的眼睛停留在他的眸底,她撇撇嘴,習慣性動作:
「想笑就笑吧,聽說男人長期壓抑自己的情緒會導致不舉。」
陸暻泓嘴邊淡淡的笑頃刻間被扼殺,「看來你可以自己站穩。」聲音清亮似秋水,他撤離了自己的雙手。
蘇暖一時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她氣惱地瞪著他,即使隔著鏡片,陸暻泓還是接收到她那嫉惡如仇的眼神。
「自己出來吧。」
陸暻泓走向櫃檯付了錢,將錢包收好,便轉身走向門外,目視著前方,優雅的步伐越過倒地的蘇暖,表情平淡。
蘇暖目送著陸暻泓出門,鬱憤地說不出話,她困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就聽到店員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姐,這是陸先生剛才交代的鞋子。」
蘇暖抬頭看了看店員那雙白色的平跟鞋,歪著腦袋,無害地一笑:
「陸先生是誰?」
店員頓時語塞,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心底暗暗叫道:這對情侶顧客貌似鬧脾氣了。
車子駛下環形公路,開進天香華庭的康莊大道上,兩人自從專賣店出來後便沒再說過話,大有懶得理會對方的意思在那裡。
蘇暖望著車外昏沉下來的天色,瞟了眼車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快傍晚五點了,她的衣服直接從早上買到了晚上,她知道時間飛梭,但不知道飛梭得如此之快。
陸暻泓把她在公寓樓下放下,自己卻沒有下車,他將鑰匙扔給了她,自己重新啟動車子駛出了公寓區。
他剛才接到了一個電話,似乎是有公事吧,蘇暖望著成為一個黑點的轎車,轉身,慢慢地走進公寓樓層。
蘇暖打開公寓門,沒想到會在客廳里看到上次用摩托車撞倒她的那個男人。
他修長的雙腿擱置在茶几上,整個人慵懶地窩在沙發里,猶如一隻尊貴的波斯貓,他聽到門口的動靜,眯起眼望過來,目光冷執而不善。
「難道我走錯屋子了?」
蘇暖往後倒退了兩步,看了看門牌號,卻聽到公寓裡傳來的男聲,充滿了嗤笑:
「像你這樣的女人,陸暻泓怎麼會看上?」
聽到陸暻泓的名字,蘇暖瞬間明了,她沒有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換了那雙她專用的人字拖,挪動著那條石膏腿走了進去。
里斯特冷冷地盯著蘇暖,視線一路從她平淡的五官上移去她的腳上,忽然再次嗤笑出聲,陸暻泓怎麼允許這樣的一雙腳穿上他的拖鞋。
蘇暖仿佛沒聽到里斯特的嘲諷,將袋子裡的睡袍拿出來,扔到了衛生間的浣洗桶里,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把還攤在地板上的被子整齊地摺疊起來,捧著走到沙發旁放好,又自顧自地摸索到廚房裡倒了杯水喝。
里斯特斜睨著自己身邊的被子,不可遏止地低低笑起來,那樣一個有著近乎病態潔癖和強迫症的男人,竟然會讓一個女人在他的房子裡隨意擺弄他的東西!
蘇暖沒有再回客廳,她撿起陸暻泓早晨扔在垃圾桶里的報紙,坐在餐桌邊閱讀起來,她看得津津有味,讀到詼諧的文字,會輕輕地微笑,讀到深奧的內容,會停下來思考。
她似乎早已忘記公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對她充滿了敵意和厭惡,即使這些敵意和厭惡不知從何而來。
忽然一張支票出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一隻修長的大手將支票壓在報紙上,以一種不容許她拒絕的姿態俯視著她。
「永遠不要出現在陸暻泓面前,上面的數字隨你填。」
蘇暖望著唯獨還差金額數的支票,沉默著,在里斯特快失去耐心的時候,她忽然抬起了頭,迎著他不耐煩的眸子。
他以為她是因為羞憤而想要罵他甚至趕他出去時,她卻露出了笑容,眼角瞄了瞄那張支票,看著他確認道:
「真的任由我填嗎?」
「你回來了?」
里斯特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他的手裡捏著一張紙,因為無聊被他摺疊成了心形狀,他望著剛開門而入的陸暻泓微微一笑:
「寧兒說,深冬就快要來了,天氣轉冷,她擔心你著涼,」里斯特邪邪地勾起嘴角,目光投向沙發里的被褥上,「如果這些被子都放在你自己的床上,我想你這個冬季都不會感冒。」
陸暻泓站得筆直,他沉默而優雅地環視過空蕩的公寓,眉間的摺痕越來越明顯,他沒有脫鞋進屋,因為他預料到了某些事。
里斯特起身走到玄關處,他的鑽石耳釘在燈光下熠熠閃爍,他抬了抬手裡的心形狀紙,然後優哉游哉地拆開,是一張支票,填了數字的支票。
「兩百萬,她說是欠你的錢,讓我轉交給你。」
「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暻泓沒有接過里斯特遞上來的支票,而是冷聲質問,里斯特笑得更加邪氣,他指了指鞋柜上的一根鐵絲:
「弄了幾下門就開了。」
陸暻泓平靜地和里斯特地笑眸對視了幾秒,然後轉身,要往外走去,眼前身影一閃,里斯特已經擋在了門口,臉上的笑意褪去後是冷冷的不悅:
「寧兒今天早上在樓下昏倒了。」
陸暻泓只是淡淡地蹙了下眉心,沒有回答,這樣的態度使得里斯特更為氣憤:
「寧兒的身體那麼糟糕,你為什麼還要刺激她?你明知道,你對寧兒來說,比誰都具有殺死她的能力!」
「你既然這麼喜歡她,就該好好照顧著她,而不是放縱她的任性妄為,以後別再讓她來找我,造成困擾的不只是瞿家。」
「陸暻泓,你有心嗎,你有嗎?」
里斯特將支票扔在了腳下,伸手扯住了陸暻泓的衣襟,手背上青筋突起,他的厲聲質問只換來陸暻泓的漠然相待,陸暻泓撥開他的手,越過他走了出去。
「寧兒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那蘇暖呢,她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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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那蘇暖呢,她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
陸暻泓的腳步一頓,他偏過身望向門口的里斯特,目光冷峻遼闊,令人無法去窺覷,里斯特蒼然一笑,撿起地上飄落的支票:
「她走了,兩百萬就買通了她。」
「去哪裡了?」
里斯特看到陸暻泓越發冷沉的臉色,俊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譏嘲,緩然踱向陸暻泓,麂皮短靴猜到地磚上,發不出聲音。
「哦……」里斯特凝眉沉思了會兒,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對上陸暻泓波瀾未起的眼眸,「她答應一輩子也不會再和你牽扯在一起。」
陸暻泓凌厲地轉身,大步朝著電梯走去,步伐疾快卻依舊保持著克制,他沒有在里斯特面前過多泄露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