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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輕抿起嘴角,蘇暖低下頭,卻注意到陸暻泓優雅纖長的頸線,還有因為說話而上下聳動的喉結,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她的大腦中蹦入一個詞彙--性感。
不自在地轉開眼,卻無法忽略心跳的節奏,她也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沉穩有力,讓她莫名產生一種信賴,將腦袋依偎在了他的肩頭。
陸暻泓仿佛也察覺到了她主動的靠近,沒有抗拒,卻也沒有僵硬自己的身體,一切都已變得順其自然,這樣的契合讓蘇暖迷惑:
難道真如他說的,是因為他們接過吻的緣故嗎?
蘇暖為這樣的奇怪想法不由得微笑,她忘記現在自己發出笑聲顯得多麼的突兀,也成功讓她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尹瑞晗近距離地看清蘇暖臉上彰顯的笑容,卻除了咬咬唇瓣,再也做不出別的舉動,而尹夫人早已氣得閉眼大口喘息。
陸暻泓抱著蘇暖,掠過攔在前面的尹瑞晗,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沒多走出一段路,他就突然停下了腳步,在蘇暖不解的眼神下,回過頭沖站在店裡望著他們的顧凌城涼涼道:
「顧副市長,下次見到我時不要再皺眉頭,我會以為你很不待見我。」
顧凌城有皺眉嗎?
為什麼她沒有看到?
又為什麼陸暻泓偏偏看到了?
顧凌城揚眉微微一笑:「沒想到我的表情還能讓陸副部這麼關心,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榮幸。」
陸暻泓沒有再繼續和他扯下去,只是輕微地勾勒起嘴角,也只是幾秒鐘便消失的淺淡笑意:
「如果下一次再讓我看到,我就不會將之解釋為巧合。」
顧凌城不做回答,只是臉上的笑意更深,陸暻泓冷冷的視線掃過,走下了台階,抱著懷裡凝眸不解地望著自己的蘇暖走向停車場。
「你剛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蘇暖望著車外掠過後退的風景,忽然回過頭,看向陸暻泓,他的視線淡淡地看過來時,蘇暖正好奇地睜大那雙美麗的鳳眼。
「你一句話也沒說不是嗎?」
「我認為以你的口才不需要我的畫蛇添足。」
蘇暖說得理直氣壯,陸暻泓瞟了她一眼,平淡著一張俊臉,方向盤緩慢轉動,轎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右轉,他需要帶她去別的地方買衣服。
「真是可憐啊!」
她輕靠在窗邊,低聲輕喃,沒有絲毫的憐憫語調,格外的平淡,僅僅只是一句簡短的評價。
只是這一句「可憐」指的究竟是誰?
是說她自己被前夫一家逼到懸崖邊無路可走,還是同情尹夫人被他損得毫無面子,她卻沒有明說。
陸暻泓的眼眸靜靜忽閃了下,但並沒有什麼波瀾浮動,他投落在後視鏡上的目光和蘇暖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蘇暖一愣,隨即衝著他靜若深水的眼眸笑笑:
「你又在同情我了嗎?」
他望進那雙妖嬈卻楚楚動人的鳳眸中,轎車行駛的速度逐漸放慢,直至在路邊停下,他卻沒有移開眼,避開這份澄澈的蠱惑。
從何時起,她竟能這麼輕而易舉地讀出他平淡神色下的真實情緒,一擊即中,那般清晰,又是那般迅速?
「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他因為驚訝而挑起眉梢,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自己凝望她的目光泛動著某種未明的情愫。
蘇暖看著陸暻泓那雙琥珀色的深邃瞳眸,撇了撇唇角,靠回車窗上:
「不要同情我。」
陸暻泓沒有回答,密閉的車內瀰漫著長久的沉默,最終是她沒耐住這樣難受的窒悶,閒閒地加上了一句:
「這不是建議,而是警告。」
好像是在對他說,又好像在對自己說,陸暻泓盯著鏡子裡反射出的那張沉靜的睡臉,風輕雲淡地笑了笑,重新開動了車子。
蘇暖撲閃著蝶翼般美麗的睫毛,她眺望著窗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皮漸漸地沉重起來,她向後仰,尋到那片柔軟的舒適,靠了上去。
「真的是警告你……」
她低聲地碎碎喃語,還未說完最後一個字便沒有了動靜,她沒有說完的的下一句話是:因為同情往往是愛情的開始。
他生性孤傲,又豈會隨意聽取旁人的隨口之語,望著她睡著的模樣,對於她昏睡中的低喃也只是淡笑置之。
或許,當愛情已經在那片沉寂枯竭的土地上滋芽萌生,再警告時是不是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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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環形公路上一圈又一圈地轉,他沒有去可以減緩速度,亦沒有去加速,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對他而言,不算熟稔的女人,但也可以說是他目前為止相處時間最長的女人。
她睡得很熟很沉,也很安寧,那張素淨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猶如初生的嬰孩那般乾淨純潔,只是單純地睡著了。
他的手機在半小時前就開始響起,卻在第一次響起時,就被他拔掉了電板,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等他對此產生疑惑時,他已經將電板扔進了儲物箱裡。
他沒有去看電話是誰打來的,當鈴聲在車內縈繞的那一刻,不可否認,他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把她吵醒。
所以,他沒有去考慮任何緊急發生的重大事情,也不願意去設想他沒接下那個電話的後果。
環形公路兩邊的綠化帶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卻因冬日的來臨而凋零了夏日的絢爛。
他目視著前方,僅僅是望著前方的道路,那裡只有與地平線融合的遼闊,沒有任何的風景。
他沒有轉過頭去看她一眼,甚至連眼角都未去瞟上一眼,他覺得自己的視線會驚擾她的美夢。
他的雙手輕輕地握著方向盤,內心沉寂得過於詭異,他什麼也沒有想,望著前方,卻使得自己的世界前無實例地蒼茫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蘇暖睜開了迷離的眼眸,慵懶地打著哈欠,孩子氣般嘟了嘟粉唇,側過臉望著他,笑得像一束恬靜的滿天星。
似乎,只要睡一覺,就可以忘記一切煩惱與不幸。
「我是不是睡了很長時間?」
「沒有,只是剛開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馬上就到了。」
「哦。」
蘇暖應了一聲,便看向窗外,路邊的景物和她睡覺前的很相似,連兩旁的建築物也如出一轍。
「這條路我們剛才是不是走過?這些建築和綠化和一開始的時候好像一模一樣。」
「那是城建局的問題。」
陸暻泓的回答讓蘇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卻還是選擇了沉默,不再多問,生怕自討沒趣,她靠回座椅靠背上,輕輕地偏過頭,望著窗外。
「我小時候跟著爸爸去過一個地方,到處開滿了花,似乎花是那個地方的象徵,無論是街頭巷尾,牆頭屋檐處,都擺放著一盆盆美麗的花。」
「你是說廣州嗎?」
陸暻泓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克制,蘇暖看到從眼前一閃而過的紅花,恬靜地微笑:
「誰知道呢,那時候爸爸四處求職,卻一再地碰壁,每到一處地方我們就停留幾個月,然後又去另一個城市,直到爸爸找到工作。」
她忽閃了下眼眸,掩蓋住眼底晶瑩的水光:
「我連爸爸的葬禮也沒參加,當我從醫院裡醒過來,我只知道我爸爸過世了,我不曉得他的骨灰葬在哪裡,沒有人願意告訴我。」
陸暻泓沒有回答,他瞥見車外的花叢,忽然聽到了綻放的聲音,從心底冉冉升起,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有時候,人往往無法探究,一種感覺是如何產生的,又是如何持續,最終又是如何走向消失的,但是,也往往無法阻止它的發生。
既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那麼,只能選擇去遭遇。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那也是無法避免的,他們還沒熟絡到可以隨意交談,所以對這樣的寂靜,他們都保持了無動於衷的態度。
他是一個理智並且冷血的男人,這就表示著他是個無趣而乏味的人;
她是一個背負太多不幸的女人,這也意味著她不會是個整天嬉鬧樂觀的人,偶爾的嬌憨活潑也只是為了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名品專賣店裡,陸暻泓坐在沙發上,隨意翻看著雜誌,他很少有這麼悠閒愜意的時候,連他自己也詫異,但詫異過後是行雲流水般的淡笑。
他沒仔細去觀察,他的每一次放鬆,都和同一個人呆在一起。
換衣間的門被打開,蘇暖在店員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及膝連衣裙,很簡單的設計,卻格外的乾淨美好。
他靜靜地抬頭看著她,目光深遠而空曠,短短几秒的注視卻已令人感覺如芒在背。
那不是讚賞的眼神,蘇暖覺得自己的胃部隱隱地痙攣,她的大腦暈乎乎的,難受的感覺有如即將破繭而出的蝴蝶,衝擊著她的胸口。
「你很喜歡白色?」
陸暻泓淡淡地朝店員道,這件裙子是那位可憐的店員選的,蘇暖有些同情她,要接受陸暻泓的批判。
「陸先生,是……是這位小姐適合白色,在我遇到過的顧客中,沒有人比小姐更適合這個純潔的顏色。」
店員還想解釋,蘇暖及時制止了她,因為她知道,陸暻泓貌似不高興了,想起上一次在美髮沙龍中心時,陸暻泓看到她穿白裙的反應,蘇暖便猜到了一二。
他不喜歡她穿白裙子,是的,很不喜歡。
蘇暖吩咐店員隨便再拿了件裙子就回到了換衣間,只是當她再出來時,陸暻泓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她清晰地看到他陰沉的臉和緊繃的唇線。
然而,她聽到了店員興奮由衷的讚美:
「真美!」
事實上是,太過美麗了,當她換上這件紅色的裙衫,她的美麗令人心生嫉妒和憤恨。
陸暻泓緊皺的眉頭下,是微微眯起的眼眸,在鏡片後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倏然起身,將雜誌丟擲在桌上,走向那一排排的衣架。
她不是最適合白色的女人,她應該是專門為了紅色而存在的妖嬈個體,她不會是天使,天使是不會有那樣一雙妖嬈的眼睛,所以她註定了是妖精。
陸暻泓的手掠過衣架上幾十件裙子,秋風掃落葉般審視了一遍,最後將一件綠色的裙子遞了過來:
「去換上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