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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太過妖嬈,太容易引發人內心盛大的邪惡和欲望,讓人在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心中的惡魔。
從那以後,她不再覺得被侮辱,也不再委屈,她只是平靜地選擇,帶上了父親給她買的眼鏡。
直到遇到顧凌城,她才摘下了那副老氣橫秋的眼鏡。
她以為她遇到了屬於她的幸福憧憬,後來才知道,他只是將她從一種悲哀中帶出來,送入了另一個絕望的深淵。
蘇暖伸出手,輕輕地推向鏡子,靈活的支架緩緩旋轉,鏡中那個如水影般浮動的女子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鏡子後面是一個寬敞的換衣間,各式各樣的男式衣服,整齊地懸掛在衣架上,同類的衣物都擺放在一塊,細看下來,竟沒一件是放錯地方的。
她嚴重懷疑,這個帶她回家的男人,有著近乎病態的潔癖和強迫症。
這樣怪癖的習慣,也讓她很快就找到了她要的皮帶,她隨便挑了一根,往腰上一系,便出了臥室。
公寓和那個臥室一樣,很大,卻也很空曠,家具少得可憐,現代化的室內設計讓整間屋子看上去乾淨得不像話。
蘇暖有些無法苟同這間公寓主人的品味,蹙了下眉頭,突然聽到一陣窸窣聲,眼角的餘光瞟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她轉頭看去,便看到廚台邊屹然而立的男人。
窗台上灑落的斑駁光點,掉落在他的黑髮間,他像是在擺弄著什麼,然後,在她的注視下,忽然轉過身,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她又看到了少晨。
就像某一個清晨,少晨端著早餐迎接她的睜眼,笑容似陽光般清澈。
她揉揉酸澀的眼睛,再望過去,發現陸暻泓已經在餐桌前落座,他的面前放著一盤早餐,他正拿著一把餐刀,默默地吃著。
這樣的一個男人,無論何時,都保持著他與生俱來的文雅和風度,舉止間猶如一陣清風讓人忍不住想去欣賞。
蘇暖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移到廚台上,便看到上面的廚具,這些細節告訴她,剛才是他自己在做早點,很難想像,他竟然會做飯!
「我以為你需要進食些東西。」
耳畔響起清冷卻不失溫雅的聲音,蘇暖循聲看向陸暻泓,目光錯愕而疑惑,他卻沒有看她,徑直用刀叉操縱著那盤餐點。
她看到了餐桌上另一盤早點,和他的那盤有異曲同工之嫌,盯著盤中的雞蛋,蘇暖的肚子就配合地叫起來,她窘迫地抿抿嘴,偷瞄到陸暻泓並未注意她,才鬆了口氣,悄聲走到餐桌邊坐下。
儘管她急著想離開,但在離開前,免費吃一頓早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昨晚我喝醉恐怕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的很抱歉。」
蘇暖誠意十足的聲音打破了用餐時的安靜,她覺得自己會穿陸暻泓的衣服,必定有原因,而這原因無外乎酒量極差的她吐了,她想要回自己的衣服,必須得先道歉。
陸暻泓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未置一詞,這樣的態度,無法不讓蘇暖多想自己昨晚的行徑,是不是得罪了這個斤斤計較的男人。
早餐進行到尾聲,蘇暖還是沉不住氣,再次提起話題:
「那個……能不能把我的衣服給我,我覺得我走之前有必要把身上的衣服還給你。」
蘇暖就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坐在他的對面,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睜大著那雙鳳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反應。
陸暻泓輕挑眉梢,這樣的動作也讓他本清冷的臉色平和了幾分,他放下刀叉,拿起紙巾擦拭著嘴角:
「衣服昨晚送去了,過會兒送過來。」
蘇暖這才舒了口氣,忽然也覺得這個男人也並不是那麼難相處,彎唇一笑,低頭繼續和自己的早餐奮戰,不忘在吃下最後一塊三明治後,沖陸暻泓笑著道謝:
「謝謝你的早餐,很好吃!」
陸暻泓輕輕地頷首,放下紙巾,稍稍退開椅子,優雅地起身,瘦長美麗的手間,是他用過的餐盤,蘇暖見他如此,也跟著站起來,收拾餐盤。
「哦,對了……」
他經過她的身側時,停下了腳步,在她不解地側眸仰望他時,他神色淡然地補充道:
「竟然好吃,就把廚台上那一盤也吃了吧,我不喜歡浪費糧食。」
蘇暖順著他的眼神,便注意到廚台角落的一個盤子,裡面放著的東西,和他剛才吃的那份一模一樣,還冒騰著熱氣。
「那你幹嘛做那麼多早餐?」
「我只做了兩份早餐。」
蘇暖收起餐盤的動作一僵,望望他筆挺而高貴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手裡被自己吃得一點不剩的盤子,臉上黑線降臨。
那她吃的那一份是什麼時候做的?
昨天還是前天?!
誰的維納斯(二)
衣服很快便被送過來,蘇暖拿著衣服進衛生間時,陸暻泓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對她,他採取了視而不見的政策,從洗好碗到現在,就沒看過她一眼。
回想起那盤不新鮮的早餐,蘇暖就忍不住胃部翻滾,也覺得忽視掉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雖然,現在她還在他的地盤上。
待她換好衣服出來,陸暻泓已經不在沙發上,茶几上還攤著他方才翻閱過的報紙,蘇暖慢慢地靠近,便看到報紙上面的頭版新聞。
那是一張夜景照,因為是晚上拍攝的,效果甚差,但可以確定是在一座高架橋上,然後,她也看到了照片裡有一對相擁在一起的人,模糊不清。
那應該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吧,看到這樣的照片,很難不讓人認為他們正在相愛,即便這個新聞的標題和愛情無關--法拉利堵塞高橋交通,被交警強行拖走。
恐怕不止是她,任何人看到這張圖片,都會詮釋出她聯想的那個意思吧?
浪漫的相愛橋段比枯燥的交通報導,更來得吸引讀者的眼球,思至此,蘇暖不自覺地彎起嘴角,輕輕地笑出來。
「你在看什麼?」
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響讓蘇暖的身形一顫,恍然地想要回頭,卻因腳踝磕碰到茶几腳,整個人不穩地朝前撲去。
她驚慌地想要尖叫,背後卻伸出兩隻手,緊緊地固定在了她的腰際,順勢一帶,將她帶入了一個寬廣的懷抱,阻止她撞上茶几摔倒在地。
蘇暖纖薄的後背撞上精瘦的胸膛,透著單薄的襯衫,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體溫,他的手抓得太緊,她的雙臂緊抱在胸前,蜷縮在他的懷中,驚恐幾乎掌控了她的呼吸。
本能地回頭,她微睜大的鳳眸直直望進了一潭秋水中,平靜而深邃,他和她挨得很近,他的鼻息淺淺地噴在她的臉側,痒痒的,就像一把小刷子掃過她的心田。
晨風襲來,帶著冬日特有的清冽和乾燥,吹亂了她栗色的短髮,還有他那如墨般烏黑的碎發。
寬大的白色紗簾在風中搖曳生姿,一次又一次,掠過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體。
蘇暖眸光閃爍,看到陸暻泓沉斂的眸光微垂,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唇間,仿若一隻偏偏起舞的蝴蝶,尋找到了屬於它的那一片花瓣。
她出現霎那的恍惚,瞳孔上,是他逐漸放大的輪廓五官,優雅而精緻,美好得令她不敢大口地呼吸,他清涼的氣息紊亂了她的心跳,越靠近越讓她心神不寧。
蘇暖,你在害怕嗎?
那為什麼不推開他,結束這個即將到來的,沒有任何意義的……吻?
真的是吻嗎,還是她的有所誤會?
清悅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寂,蘇暖幡然醒悟,猛然掙扎開腰際禁錮的那雙手,臉頰早已染上不正常的紅暈。
她不敢去看陸暻泓的表情,只是在響徹客廳的鈴聲中,靜靜地聽到自己咽下口水的聲音。
她在緊張,這一點,她無法去否認,她無法不去在意剛才那一幕,當他們的唇瓣只有幾毫米的距離。
「下次用完早餐,記得用紙巾擦臉。」
蘇暖不解地抬頭,也顧不上羞澀,愣愣地看向他,他卻已背過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接起了電話。
他簡潔地說了幾句外異國語,便朝著書房走去,並未再回頭看她一眼,蘇暖望著他頎長的背影,想到他的那句話,皺起眉頭,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她看著手心的一小塊三明治殘渣,有些恍悟,淡淡地微笑,臉上的紅暈卻未立刻消退,她轉身走向玄關,離開,未和走進書房便不再出來的陸暻泓道一聲別。
她不認為他們之間需要客氣的辭別,那樣只會讓他們彼此尷尬,就像剛才那樣的擁抱。
尖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蘇暖拉回自己恍惚的思緒,便感覺到左臂一陣疼痛,人已經順應慣性跌倒在地,腳踝一陣劇烈的痛楚。
一台疾速行駛的凱旋(摩托車)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打了個急轉彎,駕馭者也因為這般突兀的情況而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捂著扭傷的腳踝,坐在天香華庭的林蔭道上,身後傳來男人暴怒的訓斥:
「走路沒長眼睛嗎,會不會看路!」
蘇暖茫然地轉頭,入目的是一張憤怒的俊臉,頭盔被男子隨手拎著,亂糟糟的頭髮,猶如叢林中躍出的野豹,他的左耳上鑲嵌了一顆黑色的鑽石,在陽光下,偶爾閃爍出晶亮的芒光。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
蘇暖第一反應,不是好好訛詐一番,而是從地上困難地起身,然後低聲道歉:
「抱歉,我一時沒注意路!」
她不想要在走出這裡之前,被人拎起衣領暴打一頓。
年輕的男子眯起眼眸,上下打量著蘇暖,最後視線落在她那一頭栗色的短髮上,淡淡道:
「即便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罔顧別人的生命!」
很不禮貌的話語,從他口裡說出,卻絲毫未破壞他倨傲不馴的形象,蘇暖沒去爭執理論一番,因為事實上,是她引起了這場事故。
「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
男子冷橫了她一眼,便徑直扶起凱旋,長腿一跨,重新騎到了車上離去。
蘇暖看著在她視線里只剩下一個點的摩托車,輕揚唇角,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撣撣身上的灰塵,忍著腳疼,朝著大門一步一步地瘸過去。
那並不是逞強,而是她的無能為力,除了自己,她無法依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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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戴著鑽石耳釘的帥鍋,也可以算是後文的一個伏筆,其實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過文里,不知道有沒有親猜出他是誰?咔咔
誰的維納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