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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少晨的心臟正跳動在她的胸口,她怎麼還敢,這樣面對這個毀掉她所有幸福的男人!

    蘇暖嗤笑鄙夷著自己,偏轉過身,想要離開,身後卻傳來他的聲音:

    「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地把離婚協議書寄出去?」

    你接過吻嗎?(二)

    「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地把離婚協議書寄出去?」

    他重複的聲音盤旋在她的周身,猶如大悲咒,束縛著她的離去,蘇暖停下步伐,噙著一抹淡淡的輕笑,遙望著走廊上某個未知的遠方。

    「我只是幫你做出一個最佳的選擇,況且,這樣的結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她沒有回頭去看顧凌城的臉,望著走廊盡頭光暈的眼,慢慢地合攏,再幽幽地睜開,嘴角是哀默的寂靜弧度:

    「讓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選擇了尹瑞晗,不是嗎?」

    你早就知道尹瑞晗是尹氏財團董事長的私生女,也早就布好了這個局,而我,只是你功成名就之後,必將捨棄的那塊墊腳石……

    有些話已經沒必要再去說,有些事也沒必要再去爭,她從未覺得自己輸給了尹瑞晗,她是輸給了自己的真心,對他過於在乎的真心。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身後是他低沉的聲線,她聽出了他喉間哽咽住的僵硬和片刻的慌亂。

    他慌亂什麼,害怕什麼,他不是從未愛過她嗎?

    蘇暖側眸看到牆上的風景畫,那是法國的塞納河,有人曾經對她說,那裡屬於她,可是,那時,她選擇了埋葬在地下的羅布泊。

    「這很重要嗎?」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對他又有何意義。

    她只不過是他局定後的一顆棄子。

    當離婚協議書擺在她面前,冰冷的簽字筆擱置在她手心,他親口說的,他對她沒有愛情,沒有喜歡,什麼也沒有。

    她永遠不會告訴他,她曾經在他們的婚姻里,有過的妥協,既然已經落敗,又何必再故作自憐之姿?

    當她再次看到他和尹瑞晗之間的糾纏時,她回到了他們的家,拿走了他藏在抽屜里的離婚協議書,那上面,已經簽好了字,只差一張郵票。

    那個冬夜,天空飄灑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她獨自站在郵箱前,將文件袋丟進了箱內,腦海中,還殘留著路邊一對男女擁吻的場景。

    「這是我想要的結果,還是你想要的結果,暖暖,你心裡比我更清楚。」

    蘇暖回過頭,看見的是顧凌城嘲弄的低笑,他冷執幽深的視線在她疲憊蒼白的臉上逡巡: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個時候,陸少晨回來找你了,他在接受法國ResponsePhoto攝影雜誌專訪時,就說要回國追求他一直守護的繆斯女神。」

    顧凌城的眼睛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視線穩穩地投射在她左手上:

    「當時陸少晨的手裡拿著一枚鑽戒,那是南非一位著名鑽石工藝大師和她妻子的定情信物。」

    蘇暖能感覺到指甲滲透掌心皮層的痛覺,她的眼眸中,閃過戰慄的恍惚,再也無法偽裝堅強,因為顧凌城的那些話。

    她什麼也不知道,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那一天清晨,她醒過來,看見床頭多出的一枚戒指,視網膜上投射出的鑽石,閃爍著璀璨的光彩。

    她走出房間,看到少晨手裡端著早餐,站在晨光中,白色的襯衫讓他看上去恍如天使,他對她微笑,那是她見過的,世上最美麗的陽光。

    「生日快樂!」

    這是他對她說的唯一一句話,送了戒指,卻不問嫁娶,只有一句生日快樂。

    她默默地將戒指放回桌上,安靜地吃著早餐。

    「這枚戒指我是不會要的,對不起,少晨。」

    她平淡地說完,起身,抬頭望見的是少晨倉促的微笑。

    她覺得心酸,她還愛著顧凌城,怎麼能肆意地揮霍少晨的愛?

    隱忍著盈眶的淚水,她轉身離開,忽視的是少晨眼底一閃而過的幽傷。

    「可惜,那期的專訪還沒出來,陸少晨就死了,攝影王子的真情表白被最後的悼念取代……」

    「你說夠了嗎?」

    蘇暖殷紅的眼眶內,是冷漠皸裂的眸色,她冷冷地瞪著已走到她跟前的男人:

    「我們之間的這場遊戲早就結束了,我也沒空再陪你玩下去,你永遠不會懂什麼是愛,永遠沒資格侮辱少晨!」

    「你哭了,暖暖?」

    顧凌城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想要擦掉她眼角的透明液體,卻被她決然地揮開,他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顧凌城臉上僅存不多的笑容全部消失,消失得很快,也很利落乾脆。

    蘇暖揩掉自己的淚水,深吸口氣,粉唇輕啟,低冷的聲音在彼此間流轉: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沒有愛情,也沒有喜歡!」

    這句話是他兩年前轉身離開前送給她的,今天,她一字不差地複述著。

    她的語調和他當初很像,冷酷,殘忍,卻比他多了一份漠然的蕭瑟。

    顧凌城眯眸望著她譏諷的眼神,嘴角剎那盪起一抹弧度,卻夾雜了太多的情緒,那不是她所能解讀清楚的。

    「所以,你打算愛上陸暻泓嗎?」

    他的手緊緊地攥住她的肩膀,緊緻得讓她疼痛地擰起眉頭,濕澀的眼眸中,是他緊繃卻安靜的臉龐,帶著嘲諷的笑。

    打算,而不是已經,或者正在。

    蘇暖低頭盯著肩上那隻遒勁有力的大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隱忍了太多的怒火。

    顧凌城太過驕傲,即使不愛,也不允許她背叛對他的愛嗎?

    「我愛誰關你什麼事,我們離婚了,也結束了,兩年前既定的事實,你又有什麼資格對我的感情指手畫腳?」

    顧凌城忽然輕笑出聲,點點頭,在她的掙扎中,放開了她的雙肩,往後稍退一步,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

    「陪在你身邊六年,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博愛!」

    「現在知道也不遲!」

    蘇暖對神色不定的他笑了笑,那雙美麗的安靜里,在轉身之際,閃落晦澀的自嘲。

    一步一步地遠去,她的心底卻是空寂得可怕。

    原來她的愛,在他眼裡,從來都是那麼廉價,輕易地愛上,然後又輕易地捨棄。

    電梯打開,她走了進去,看到裡面的一名服務員正擔憂地望著她。

    蘇暖朝她禮貌地笑笑,卻發現服務員眼底的擔心更濃。

    「小姐,你還好吧?」

    蘇暖懵懂地轉頭,在電梯內壁上,清晰地看到一張素淨的臉,流淌著大片大片的濕潤。

    她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滴,清涼的透明,落在指尖,晶瑩卻憂傷。

    ------題外話------

    本章中有一句暗喻,關於塞納河和羅布泊,有親可能會看不懂,流年就囉嗦地解釋一句,羅布泊是一個被淹沒的湖泊,最後成為一望無際的沙漠,文中的塞納河指的是陸少晨,羅布泊指的是顧凌城,親愛的們,懂了不?

    你接過吻嗎?(三)

    陸暻泓敲響總統套房的門,房門打開,走出的是負責套房的私人管家。

    眉心一皺,他越過私人管家禮貌彎身行禮的身影,朝著豪華的房間望進去,只有一片蒼茫的空寂。

    「她人呢?」

    他冷沉的嗓音,讓管家緊張地不敢亂動,卻還是老實地回答他的問題。

    「那位攝影的小姐剛才已經下去了。」

    「去哪裡了?」

    他並未在宴會場地看到她的人影,少帆告訴他,她在房間裡等著他。

    「抱歉,那位小姐沒有交代,但剛才她和一位先生在走廊上聊天,似乎不怎麼愉快。」

    回憶起剛才在電梯門口和顧凌城的擦肩而過,陸暻泓眉間的褶皺愈發的明顯,不再聽管家的解釋,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幽靜的走廊上,黑色的頎長身形,優雅克制的步伐,越來越快,他按下電梯按鈕,然後靜靜地等待,沉寂的目光落在緩慢變化的數字。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感到煩躁,但他感受到,自己荒涼的內心,在接受著莫名的鞭笞。

    他答應過少晨要照顧好她,他卻聽之任之,將她放逐在浩瀚的灰色世界,置之不理。

    兩年來,他從未覺得愧疚,他給出了生活費,那對於他而言,相當於飼養一隻無關緊要的寵物,即便,這隻寵物和他素昧蒙面。

    然而,現在,他站在這裡,周遭是明亮堂皇的燈光,他平靜的心湖卻漾起漣漪,這樣的異樣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他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感情,也找不到適當的理由來為這種異常做出辯解。

    褲袋裡的手機嗡嗡作響,電梯門也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也按下了接聽鍵。

    「小叔,婚禮開始了。」

    陸暻泓凝視著迅速變化的數字,稍許的沉默後,緊閉的電梯內,迴蕩著他清冷低沉的聲音:

    「你不是有備用的攝影師嗎?」

    電話那頭傳來無奈的輕笑,然後是嘆息的明了:

    「我知道了,小叔。」

    彼此便不再多言,結束了通話,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陸暻泓沒有猜錯,婚禮現場的確不止蘇暖一名攝影師。

    這並不是一種默契,而是一種手段,未雨綢繆,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這已然見怪不怪。

    而他們這樣的人,必須學會這種方法。

    酒店後花園裡的茶花開得恣艷,在這個寒冷降臨的季節,任何花都會在它的時季結束前,開到荼靡,綻放出最決然的美麗。

    而他此刻,正穿梭在這份決絕的絢爛之中。

    清涼的夜風颳在他的肌膚上,拂亂了他黑色的碎發,昏暗的路燈光下,他四下尋覓,然後,在不遠處的花樹邊,他看到了一排木椅,也看到了蜷縮在上面的小黑影。

    ----《新歡外交官》----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只是迷惘地走著,走出電梯,不停地往前走,眼淚也不停地流下來。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同類遺落在這個世界的個體,孤寂而茫然,找不到填充內心空虛的溫暖。

    她拼命地呼吸,卻發現,連空氣也陌生得讓她咽喉生疼。

    她在幻想,只要她走入夜幕中,是不是便會被那黑暗吞噬。

    她的大腦被無數的問題侵占,她轉過臉,便看到了那些素雅美麗的茶花樹,她安靜地坐在木椅上,覺得很累,心臟也跳動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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