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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40:15 作者: 錦素流年
    「Ansel,在看什麼呢?」

    本和陸暻泓並排而行的系主任於光,發現陸暻泓停在了某個教室前,便折回來,好奇地順著陸暻泓的視線,往裡望去,耳邊卻響起陸暻泓清幽的聲線:

    「學長,上次演講的事,我很抱歉臨時慡約,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於光不解地回頭,似看到陸暻泓唇角若有似無的弧度,但當他仔細看去時,只看到一張清冷靜雅的臉龐,在陽光下,有著眩人眼球之嫌,也讓他莫名其妙地便答應了下來。

    「Ansel,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麼,你想讓我做什麼,直接說吧!」

    兩堂課結束後,蘇暖便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人,卻被門口的動靜阻止了離開的腳步,一片唏噓聲里,蘇暖好奇地看去,便看到了系主任,他臉上洋溢著格外開心的笑容。

    「各位同學,先別急著走,我想大家還記得不久前約好要來我們院演講的外交官吧?」

    被他這麼一提,下面提包欲走的學生轟然騷動起來,興奮地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蘇暖俯視著座位上一臉崇拜的女學生,心裡明白,她們崇拜的不僅僅是那個男人的外交官身份,只怕那無懈可擊的外貌才是首要原因吧。

    「今天,他正好來我們學校,也正好路過這個教室,看到各位好學的情景,所以覺得為在座的各位上一堂課!」

    系主任激情洋溢的宣告聲落後,是一片熱烈的鼓掌聲和歡呼聲,蘇暖神色淡漠地站在最後排,清醒地置身於這份瘋狂中。

    虛偽!

    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詞語,瞥了眼這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學生,輕哧一聲,便提步跨下台階,然而她未走幾步,便看到門口出現的身影。

    衣冠楚楚的男人單手打著西裝褲袋,不徐不疾地朝著講台走去,舉止間,難掩他的雅致從容之態。

    即使站在最後一排,蘇暖都能被囊括進他強大的氣場中,隨著全場的安靜,教室前面兩扇門「砰」地一聲關上。

    「該死的!」

    蘇暖懊惱地暗罵自己鬼迷心竅,因為一時的失神,錯過了逃出去的機會。

    如果她現在再走,勢必會成為全場的焦點,和招惹麻煩上身相比,她還是選擇了乖乖坐回椅子上,聽這個小肚雞腸男人的課。

    系主任滿意地退至一邊,將主導權都交到了台上這個優雅高貴男人的手裡,自己選擇了一個座位坐下,和其他學生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緊緊地盯著陸暻泓。

    「Boys*and*girls,should*I*speak*English*or*Chinese?」(我該說英文還是中文?)

    清冷低沉的男聲,猶如一滴甘泉,輕輕地滴入深潭之中,氤氳開旖旎的鱗波,美好而肅然。

    流利的英文語速,還有純正的英國腔調,如果不去看他那張臉,但聽他的聲音,很難相信他是一個中國人。

    這一點,是蘇暖必須承認的,這個男人即使人品不好,但他的英語學得很好,正如林嘉嘉所說,他是一個語言學奇才。

    蘇暖怔愣的之際,教室內已經爆發出痴迷的感嘆聲,目之所及,看到的神情都和昨日林嘉嘉的無異,無論男女,都是用一種近乎仰止的目光膜拜著台上的男人。

    「學長,用中文吧,你說中文一定更好聽!」

    陸暻泓勾勒起緋色的唇線,修長白潔的手指執起講台桌上的水彩筆,在白色的黑板上寫下了三個字,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陸暻泓,大家也可以叫我Ansel。」

    台下因為他的發言,再次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僅是蘇暖的身邊,她便聽到幾個女生羞紅著臉,迷戀地望著台上漂亮的男人,喃喃自語:

    「Ansel,Ansel……」

    一群花痴……

    蘇暖不屑地橫了眼台上的男人,嘀咕了一句,便放低身姿,將自己淹沒在那些拼命伸長的腦袋裡,戴上衣帽,她不覺得聽這個男人講課,會比睡一覺來得實在。

    「那位坐在最後一排,栗色長頭髮的女同學,我看你一直低著頭,是不是我講的不好,所以,覺得厭煩?」

    打著瞌睡的蘇暖聽到一道清冽的嗓音後,倏地抬起頭,就注意到整個教室的寂靜,還有好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好奇地審視。

    教室內的學生都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蘇暖抿抿嘴,不甘不願地站起來,因為階梯教室的緣故,她一眼便看到台上如同雪松般屹立的男人。

    「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意見。」

    「很好!」

    陸暻泓漂亮的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淡然而平靜,在見到蘇暖彆扭地起身後,才微微地翹起唇角,卻勝過繁花三千。

    面對台下的迷戀目光,陸暻泓未去看一眼,甚至連回之一笑覺得吝嗇,只是背過身,纖長的手指間,水筆在黑板上,行雲流水般飛舞。

    等陸暻泓優雅地轉身,黑板上只有兩個單詞:ML,一個讓人產生無限緋旖遐想的英文縮寫。

    「既然你沒什麼意見,那就請你來替我們解答一下這個詞的意思。」

    教室里瞬間「哄」地一聲炸開,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還有男生興奮地吹口哨,卻在接觸到陸暻泓凜冽的眼神時,都歸於安靜,只等那個栗發女生給出答案。

    陸暻泓頎長的身體,稍稍歪靠著台上的桌子,臉上淡淡的,琥珀色的眼睛卻深深地凝望著最後排站著的女孩。

    「我想作為一個外語系的高材生,解釋一個單詞,對你而言應該是易如反掌吧?」

    針鋒相對(三)

    蘇暖尷尬地站在位置上,眼睛對視上陸暻泓淡色的眸子,腦子一陣短路,白茫茫地一片,心中有氣惱也有嘲諷,看來這個男人真的很記仇,現在擺明了讓她出醜。

    然而第一時間跳入她大腦的詞彙,更是讓她自己眉角一抽:

    ML--Make,Love[做(和諧)愛]?

    她雖然不是一個衛道士,但也不代表她已經豪放到面不改色說出那兩個字的地步,想到台上那個男人的刁難,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

    蘇暖目光轉動,環視著周圍一副看好戲模樣的學生,眉頭一皺,收回眼神,努力讓自己不發火,深吸口氣,迎上陸暻泓的視線:

    「不好意思,這個詞語的意思有待商榷,如果您願意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會給您一個正確的答案。」

    「你是想告訴我,你現在不知道這個單詞的意思,是嗎?」

    那雙美麗的眼睛,淡淡地落在她不自在的神情上,蘇暖沒有辯解,點點頭:

    「可以這麼說。」

    教室內那些眼睛,都流露出無趣的意思,蘇暖直視著陸暻泓朦朧的目光,沒有因為他長久的注視而有絲毫的怯意,單薄的身姿挺得能多直就有多直。

    陸暻泓卻突然微笑,徐徐站直身,望著不服軟的蘇暖,故作遺憾地頷首道:

    「看來這位同學小學的數學一定沒學好,不然怎麼連『毫升』這種基本計量單位都不認識,我不知道是該為你感到悲哀,還是同情你的數學老師。」

    陸暻泓話語造成短暫的沉默,待學生們明白過來,是一場哄堂大笑,和陸暻泓的淡若自然不同,他們都笑嘻嘻地指點著後面臉色難看的蘇暖,仿若在看一個大笑話。

    這麼光明正大地將人羞辱後,卻還是能保持著這份矜貴高雅,不動聲色地繼續講課,恐怕也只有這種道貌岸然的男人了吧?

    蘇暖冷嘲地望著台上說著流利英文的男人,然後,在那些嘲笑的目光中,坐回椅子上,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

    「學長,我們聽說你在挪威當外交官時,有王室公主向你求婚,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當陸暻泓提出現場答辯時,台下一片喧鬧,不知是誰膽大地喊了一聲,然後是全場的附和,都緊張好奇地望著台上神色平靜的男人。

    陸暻泓微揚俊眉,稍作沉忖後,嘴角噙著極為平淡的淺笑,對著話筒,用異國語言給出了耐人尋味的答案:

    「Hvis *jeg* sa *ikke *har, beregnet* kontopassord* befolkningen?」(如果我說沒有,是不是太對不起在座的各位?)

    整個教室似炸開鍋般熱鬧,四下是激烈的議論聲,這些學英語的孩子,都聽不懂這個優雅高貴男人的話語,那不屬於英文,也不屬於法文,甚至也不是義大利文。

    蘇暖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旁邊的女生正忽然拽住她的衣袖,興奮地搖晃著她重複地詢問:

    「他說了什麼,說了什麼!」

    蘇暖被拽得有些不耐煩,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橫了眼這個激動的女生,漫不經心道:

    「他說他都被那個公主包養了,你說這算不算求婚?」

    「啊?他真的這麼說?」

    女大學生明顯被蘇暖的翻譯給雷到了,質疑地打量著蘇暖,但眼神中流露的更多的是對陸暻泓的失望,蘇暖撇撇嘴,沒好氣地回道:

    「信不信由你!」

    「他怎麼是這種人,虧我還這麼崇拜他,鄙視小白臉!」

    旁邊的女大學生很快便將蘇暖的「正確翻譯」傳達給了周圍的同學,然後通過以訛傳訛,這個不幸的消息迅速地朝前排涌去。

    面對教室里掀起的聲浪潮,陸暻泓並未在意,只道是這些年少的大學生對於他所說的挪威語的好奇。

    「接下來,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恢復安靜的教室顯得有些詭異,陸暻泓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巨大的椅子上翻聲打斷,眉心微斂,和所有學生一樣,循聲看去,只看到一道纖影屹立在最後排。

    她從容不迫地離開位置,在眾目睽睽之下,黑色的軍靴一節一節跨下台階,朝門口走去,連眼角的餘光都未瞟台上的男人一下。

    「站住,誰讓你這麼走的!」

    一聲氣怒的低喝,蘇暖停下腳步,偏轉過頭,便看到系主任氣沖沖地起身,衝到她跟前,一手叉腰一手直指自己鼻尖:

    「難道你不想過這門課了嗎?」

    大學裡的「過」就是保證你能拿到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大學生平時生活愜意,卻也有痛苦的時候,就是每次知道自己某門課未及格,而這個及格的指標,一般都掌握在任課教師的手裡。

    蘇暖斜睨著於光那殺氣騰騰的神情,將林嘉嘉給她的書包往肩上一甩,輕哼一聲,目光轉動,最後降落在陸暻泓臉上,挑釁地勾起唇角:

    「一個連小學數學都學不好的人,她能過得也不是什麼深奧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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