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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30:18 作者: 二嵐
    黃立柏每天過得都很恍惚,等他站在初三門口被告知許琮輟學了的時候,他甚至腦子有點空白,覺得時空都有些錯亂。

    「你不上學了?」黃立柏打通許琮的電話,一接通就這麼一句。

    許琮那邊挺亂,大型機器操作聲不斷,許琮看了眼他姨夫,拿著手機走到了安靜的地方:「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啊。」黃立柏挺著急。

    「這兩天不是忙麼,再說你奶奶去世你心情也不好,說了也給你添亂。」

    道理黃立柏都懂,他也知道許琮為什麼不告訴他,沒機會也沒時間,可他就是想沖許琮生場氣,跟耍脾氣似的,沒道理。

    好在許琮對順黃立柏的毛駕輕就熟,兩句話就讓他火氣消了。

    「為什麼啊?」黃立柏問:「都快中考了,你還沒考試呢。」

    許琮沉默了一下,低聲說:「畢竟不是父母。」

    黃立柏懂,所以沒再問什麼,黃立柏對於許琮沒有父母這件事挺介懷的,他媽媽回來的時候,他也會拉著許琮回家吃飯,不過次數少的可憐。

    黃立柏有時候就想,自己的爸媽就是他的爸媽,可心裡再怎麼想,說出去也不合適,跟會挑起許琮傷口似的。

    許琮被游廣坤帶著手把手的教著做生意,這是許琮小姨始料未及的事,她越來越發現,丈夫對於許琮的看重似乎比她想像中還厲害,她原本一直以為在她和丈夫的心裡都明白,許琮是外人,可丈夫這是明明養兒子,說的深了,更像養繼承人。

    小姨對許琮的態度越來越差,可自從許琮不上學後一直住在姨夫家小樓里,面對小姨越來越刻薄的話,許琮瘋狂想逃,正好,工地里給了他機會。

    游廣坤做這行很艱難,隔行如隔山,他磕磕碰碰的不少往裡砸錢,蓋縣裡小學教學樓是他好不容易接到的工作。

    地址挺偏,不在居民樓區,工地里放著大大小小的貴重物件兒機器,晚上怕有人拉走點什麼東西,許琮就不讓游廣坤僱人,自己湊合著睡在工地里。

    施工地址離中學挺遠,黃立柏跟許琮沒有了以前那麼膩在一起的隨性,有時候黃立柏想找人出去吃點東西,許琮還在幾公里外的工地里。

    這麼一來二去的,黃立柏先憋不住了,有一次,黃立柏下了晚自習,蹬著一自行車,呼呼騎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工地,跟許琮巴巴連說帶罵的折騰了一夜,他這才滿足,天剛蒙蒙亮又哼哧哼哧騎車回上早自習了。

    黃立柏覺得這才對,最多兩天兩人必須見一面,面對面的說點話,這才算完整的一天。

    許琮並不贊同黃立柏去工地。

    那時候沒現在這麼發達,何況又在窮鄉僻壤的小鄉村,蓋好輪廓的工地毛坯房裡有時連個燈泡也沒有,許琮就天天晚上自己在工地里舖個毯子拿個被子對付一晚上,夏天還好,幕天席地的就能睡一覺。一到了剛進冬天的時候,冷風刺骨,窗戶口被堵上了磚又釘上塑料布,鑽進去的風仍能吹的人打哆嗦。

    太受罪。

    饒是這種能逼走親媳婦兒的環境,黃立柏仍不離不棄,說難聽點跟狗皮膏藥似的,攆都攆不走。

    「我說你是不是傻?」許琮無奈的說:「你回家睡去吧,來這裡受什麼罪,這裡我一個人守著就行了。」

    黃立柏一瞪眼:「來陪你你還不樂意了!我下了學蹬著自行車跑四五里地找你容易嗎?」

    許琮點點頭:「所以我問你是不是傻?你圖什麼啊?要是不想回家,去小宿舍也行啊,廠里的大傢伙挺想你的,去找他們玩會牌。」

    黃立柏伸出食指一戳許琮腦袋瓜子,聲調都細了:「小沒良心的,白一把屎一把尿養你這麼大了。」

    這身段姿態□□,學他媽學的十成十的像。

    許琮被他戳的一偏,邊樂邊罵:「你大爺!」

    黃立柏為什麼來這裡他哪兒能不知道!黃立柏那是怕他一個人在這裡寂寞又危險,每天下了學顧不上吃飯就往這裡跑,早上還得起個大早趕回去。

    確實是比以前一起在工廠小宿舍里辛苦多了,那時候兩個人一起上學一起下學反倒沒這麼多事兒。

    那時候的黃立柏和許琮都個半大的小子,什麼環境都能過得樂呵呵,好像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沒什麼不能解決。

    凍得狠了,兩個人就跑到旁邊還沒拆的矮房那,想把他門卸了去裡面對付著睡覺,起碼遮風擋雨啊!那會兒建築都老,木頭門上掛著一副大鎖頭,窗戶外面一層玻璃,裡面都是焊條,焊在窗棱框上。

    簡陋卻防守嚴固。

    許琮和黃立柏對付不了那副大鎖,就把窗戶敲了,兩個人琢磨著對付鐵條。

    那是兩個人第一次開窗戶焊條,都不得要領,頭疼了半天也沒能打開,好在工地里趁手的東西也多,許琮要拿鋼棍撬,黃立柏拿了把大輪錘要砸,兩個人開始抬槓,你說我的不行,我說你的不管用。

    許琮打商量:「這樣,咱們一人開一個,看誰先打開。」

    黃立柏同意:「先打開的睡裡面,打不開的回去睡沒頂的房!」

    黃立柏還沒說完,大錘就輪過去了。

    許琮吼道:「你丫耍賴!!」

    兩個人開始吭哧吭哧的干,按理說這事兒許琮比較有經驗,他經常幹這拆房的活,可架不住黃立柏腦子靈光,又跟著許琮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了,一副大錘輪的虎虎生風,

    黃立柏先把固定的木架子敲掉了,開始瞅准了中間最細的一根鐵條中間敲,敲的彎的有個弧度後,他扔下大錘,撿起地上一副粗線手套,拉著鐵條使出吃奶的勁兒鐙了鐙,鐵條真彎了不少,黃立柏運出蹲廁所的勁兒又用力一拉……

    許琮:「立柏,快來幫幫我,我這快好了。」

    許琮招呼了兩聲,看沒人理他,他扭頭一看,黃立柏半拉身子都進去了,許琮都驚了:「這麼快!?」

    黃立柏也有點不敢相信:「許琮,我覺得我牛逼大發了,鋼筋都能讓我掰彎咯。」

    許琮:「……」

    黃立柏瘦,鑽進去以後招呼許琮進來,許琮被差點卡死在鐵條里。

    等好不容易進去了意外覺得這小屋還不錯,居然還有一個木板小床。

    許琮還挺滿意:「立柏,去把咱們的被褥搬過來吧,這幾天在這睡挺不錯的。」

    「什麼叫拿咱們的被褥?」黃立柏壞笑:「不是說好的先進來的睡這裡?」

    許琮一巴掌呼嚕過去:「你怎麼每次都贏了才提這個?以前輸了死皮賴臉的樣兒忘了?」

    黃立柏無所謂的道:「誰讓你不提呢?」

    許琮差點氣死:「你就賴吧!要睡你一個人在這裡睡,被子是我從家裡扛過來的,就那一床!平時看你那小可憐的樣兒讓你蓋一半,現在沒了!」

    黃立柏:「你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那么小氣,跟我計較什麼呀,再說你不是還有兩件軍大衣嗎,你湊合湊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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