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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30:18 作者: 二嵐
    許琮叫來服務員,翟芳笑著說我來吧,許琮把菜單交給她,翟芳很熟練的挑了幾樣菜,還囑咐了菜里不能放的食材。

    許琮看在眼裡,想通了一些事。

    黃立柏現在胃口越來越小,對吃東西並不熱衷,他目前顯然對許琮比較感興趣:「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待不了多久,回去還有很多事。」

    黃立柏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三個人無言的解決了一頓飯。

    回去的時候他們打了一輛車,許琮坐到了前面副駕,許琮現在已經有些刻意拉開距離,九年前的事荒謬的很,卻在黃立柏身上得了報應,他現在結了婚穩定下來,這對黃立柏說是好事,他不能壞了黃立柏的家庭,何況他老婆十有八九也聽說過他們的傳言。

    突然,許琮萌生了立刻離開的想法,他意識到自己回來後多次找立柏是多麼不理智,不該給他再添亂。

    不是不甘心,他的不甘心早在四年前就發泄過了,如今,更多的是認命。

    從聽了游辰的話以後,雖然不想,但是他知道,是他,毀了黃立柏。對他的債,他離開後發生的那些就還不清了。

    車裡依舊沉悶,許琮嘆了口氣,沉默的掏煙,點燃。

    抽了大半根煙,許琮開口:「立柏。」

    黃立柏抬頭應了一聲:「許哥。」

    黃立柏以前從不叫許哥,他向來都是氣勢洶洶的喊許琮。

    以前,兩個人長達幾年在小宿舍里打鬧,除非黃立柏向許琮示軟或許琮逼迫,他從來不叫他許哥,這個稱呼太疏遠。

    「我打算近期就走,你媽這次給我打電話大概是想讓我勸你」許琮還是沒見成何琴,「胃不好酒就別喝了,有了家庭的人,別讓弟妹操心了。」

    這下,連翟芳都驚訝了,她訝異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黃立柏,卻發現黃立柏詭異的笑著,那笑容嚇得翟芳把要出口的話生生又吞了回去。

    「好」黃立柏說。

    計程車在一棟不算體面的樓前停車,這裡的居住環境讓許琮皺起眉:「你們住在這裡?」

    許琮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住在一起。

    黃立柏卻自始至終也不解釋他和翟芳的關係:「是,在三樓,許哥要上去喝杯茶嗎?」

    「不了,我回去,天都快亮了,你們回去補補覺。」

    黃立柏沒勉強,「那好,走之前跟我說一聲,這次好歹讓我送送你。」

    許琮心裡一暖:「好。」

    許琮沒回賓館,他等天亮後一個電話又把游辰叫了出來,游辰還為昨天喝醉酒說漏嘴的事膽戰心驚,誰知許琮沒在多問他,只是讓他幫個忙。

    這個忙讓游辰又犯了難,他一個堂堂總經理,在這片土地上,不著聲色的照顧一個人太容易了,如果對象不是黃立柏的話……

    許琮看游辰為難的表情懷疑的問:「這很難?」

    當年,游廣坤創業最難的時候許琮都跟著,他們人脈多廣許琮當然清楚,他以前也認識不少人,只是一別這麼多年,他再沒有能力在這片故土上為黃立柏安排什麼,能給的只有錢,還做不到不著痕跡的給,所以他只能求助游辰。

    游辰不敢再被許琮抓住把柄,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會按你說的做」

    許琮留給游辰一張卡,讓游辰為黃立柏花的錢都從這裡面取,錢他不會斷。

    跟游辰告別後許琮回了賓館,他坐在床上,點燃一支煙,垂著手麻木的坐著,沒人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就像一顆心扔進油鍋里,煎熬,閒下來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他自虐般的在想那幾年,黃立柏是怎麼過來的。

    那麼驕傲的小孩,怎麼被父親打的半死。

    怎麼接受周圍所有人的指責辱罵。

    怎麼承受退學的打擊。

    他承受這些的時候,聽說罪魁禍首的許琮跑了會想什麼?會不會恨他?

    獨自燃燒的煙散著細細的煙霧,許琮手輕微的顫抖起來,菸灰掉了一地。

    黃立柏說:救救我。

    他是在意識朦朧的時候想到了以前的事嗎?以前他是不是也一次又一次的喊,許琮,救救我。

    而他許琮把他留在痛苦中,卻沒回頭拉他一把。

    五年之約,什麼五年之約,他走的時候跟立柏留信兒說等他五年,那個五年之約如今也像捅向黃立柏的刀子一樣,殘忍又可笑。

    第9章 第九章

    許琮又給何姨打了電話,她全給掛了,許琮想她大約是後悔把他叫回來了。

    如果真有什麼事不會這麼避著不見。

    許琮買了火車票,給黃立柏去了簡訊,告訴他走的時間,誰知道電話立馬回過來了。

    「許哥,你走這麼急?」

    「嗯,公司不能沒有我,你以後有事儘管聯繫我,我現在多少能幫幫你的忙,如果你想離開這裡……」

    黃立柏打斷他:「許哥,你說什麼呢?」

    許琮嘆了口氣,低聲道:「沒什麼。」

    「今天晚上你過來吧,來我家裡,我給你做頓飯,你好久沒吃過我做過的飯了吧。」

    他們倆都會做飯,以前沒少給對方做菜吃,許琮猶豫了一下,說:「好。」

    黃立柏挺高興,「那今天晚上七點我在家樓下等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知道,不用等我,我知道你在三樓,我自己上去。」

    當晚,許琮準時到了樓下,許琮以為依黃立柏那說一不二的犟個性肯定在樓下等他,沒想到沒看到他,許琮想,看來他真有所改變。

    這樓里跟外表相配,樓梯老舊,環境差,許琮慢慢走在樓梯間,感受立柏的生活。

    到了二樓,隱約有爭吵聲傳來,這裡隔音也很差,許琮上了三樓,吵架的聲音猶如在耳邊,許琮聽出來,那是黃志國的聲音。

    黃志國的吼聲一陣一陣從一棟屋子裡傳來:「這個月的錢呢?怎麼一分錢也沒給我們,你想餓死我們?你這個畜生!我跟你說,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黃立柏:「住院花光了。」

    黃父氣道:「住院?!你的病餓死我們也看不好!」

    這聲謾罵就如同一聲惡狠狠的詛咒。

    沒有親耳聽到許琮無論如何的不敢相信,當年把黃立柏抗在肩頭,一口一個寶貝兒子的人,真能這麼狠。

    「好了!」黃母厲聲一句,在黃父瞪眼之前安撫的拍了拍他:「忘了咱們是幹什麼來了?」

    黃父暫時閉上了嘴。

    何琴道:「立柏,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總這麼一個人在外面飄著,成了家跟我們回去吧,我和你爸年紀也大了,身上總有個不舒服的時候,你不在身邊,誰還能照顧我們?」

    黃立柏漠然的看著這對父母,心底一片冰冷。他這個兒子,外人戳他脊梁骨罵時,他的父母沒護他一分,反倒將他扔到地窖里,如今老則老矣,想起唯一的兒子用處,還要娶了媳婦兒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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