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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30:18 作者: 二嵐
「在看什麼?」
黃立柏回過神:「沒什麼。」
「抱歉回來的晚了」許琮把桌子豎起來,打包好的粥放到黃立柏跟前:「針扎在右手,你能吃嗎?我幫你……」
「不用」頓了頓,又補充:「謝謝。」
許琮沒堅持,他感受的到立柏現在對他的疏遠。
「立柏,你要是悶,怎麼不讓何姨帶著你女兒過來,我還想見見她,這次來還特地給她帶了禮物,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黃立柏僵住,他過了許久才問:「誰告訴你我結婚的?」
「於馳,你的那個好哥們,我四年前偶然碰到過他一回,他告訴的我。」
黃立柏聽的很認真,聽到於馳的時候不驚訝也不瞭然,波瀾不驚,不知是藏的太深還是麻木了,對什麼都激不起情緒波動。許琮眸色深了深。
「你和於馳,在哪個城市?」過了許久,黃立柏斟酌問道。
黃立柏問這個問題很謹慎,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許琮的行蹤有多神秘,整個鄉里,除了送走許琮的姨夫,沒人知道他在哪,包括許琮的小姨和表弟。
「c市。」
黃立柏自言自語:「原來他跑那麼遠。」
「嗯?」
「沒什麼,你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好嗎?」
「還行,自己倒騰了點小生意。」
黃立柏看著他一身西裝革履的,就知道他肯定混得不錯:「小時候就知道,你長大了肯定有出息。」
「你也是,從小就機靈,腦子好使,長大肯定是大學生」
黃立柏臉色一僵:「沒有,我不愛學習,那時多虧你幫我。」
「立柏」許琮問道:「你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我過得挺好。」
「那為什麼會跟人打架?」
「喝了點酒,對方耍酒瘋,你也知道我這脾氣,從來不受人委屈。」
許琮還是不放心:「那你身體真的沒事?」
黃立柏放下勺子,第一次正視許琮的眼睛,他問:「許琮,你這些年沒回來過,你打聽過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許琮沒有過,說他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他就是沒有過。
在很久很久以後,許琮才明白,此時的黃立柏是在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一個原諒他的機會。
第4章 第四章
許琮住的病房離水房挺近,給黃立柏接熱水的時候碰上兩個中年婦女,兩人神神秘秘的竊竊私語霸占著水龍頭,許琮在外等著,兩個人的聲音漸漸傳到許琮耳朵里。
「我也是聽一個老病友說的,他在這裡呆的時間長,知道的多,他說那小伙子來住院很多次了,這裡人都躲著他」
「男人喜歡男人,噁心不噁心,怎麼會有這種怪人,這種變態就該被雷劈死。」
「誰說不是呢,他父母也不來,嫌他丟人,聽說他被父母關在地窖里關了幾年,後來自殺被抬出來了,聽說送過來的時候渾身血淋淋的。」
「那他到底什麼病啊?」
「這種人渾身髒病,說不定還傳染,總之離他遠點。」
「那咱們來的這水房離他病房挺近的……走走走,咱們去樓上打水,太可怕了,醫院怎麼讓這麼個變態住院,影響其他人!」
「誰說不是啊,一會兒咱們一起去找找醫生抗議一下……」
聲音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了,許琮還是保持著一個動作回不來神。
「許琮,許琮?你打的水呢?」
許琮回過神,果然自己拿著空杯子回來了:「不好意思,我再去……」
「不用了」黃立柏看著他:「你是不是累了?回去吧,我這一個人沒問題。」
許琮眼光落在黃立柏兩隻手腕上,左手手腕上疤痕清晰的印在他瞳孔里。
許琮飛快答道:「我沒事,你吊瓶輸完了,我去叫護士。」
許琮還沒出去,醫生和護士一起到黃立柏病床前,張醫生是個嚴肅的中年人,帶著眼鏡,看到黃立柏身邊有個年輕的青年還頗為意外。
張醫生:「立柏,今天感覺怎麼樣?」
黃立柏看到張醫生,隱約有個笑意:「好多了,我覺得可以出院了。」
「臭小子,可不可以出院是我說了算,你給我老實點。」
「久病成醫,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是知道的。」
張醫生哼了一聲:「醫生最不喜歡聽到這句話,小霞,去把他針拔了。」
黃立柏跟張醫生交談起來還有幾分人氣兒,看得出來他跟張醫生很熟,許琮悄悄退了出來。
過了十來分鐘,張醫生出來了,許琮攔住他:「醫生,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張醫生推了推眼鏡,打量了一下許琮:「來我辦公室吧。」
「你問我問題之前,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張醫生對許琮沒有什麼好脾氣,仿佛黃立柏是他親人,而許琮不過是個路人而已:「你是不是叫許琮?」
許琮一愣,點點頭:「是。」
張醫生坐到椅子上,客氣的指了指對面:「請坐,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我想知道立柏現在的身體狀況。」
「剛送過來的時候挺嚴重,胃出血,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那小子說的不錯,再過幾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您是說他身體沒什麼大問題?」
張醫生搖頭:「沒有。」
許琮皺起眉。
張醫生:「怎麼?有些失望?」
許琮:「不,不是,您別誤會,何……他媽媽說他身體狀況不太好,我想問清楚。」
張醫生推了推眼鏡:「我只管治療我能治的病,其他的你得問他媽。」
許琮:「謝謝您,我先走了。」
張醫生叫住他:「等等,問句不該問的,你現在是不是很有錢?」
一個醫生問這種問題,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被冒犯,何況許琮無法回答,所以許琮沉默的時候張醫生自己一笑:「沒事,我就問問,你請便吧。」
許琮再回病房的時候,翟芳已經在裡面了,許琮沒進去,他回頭坐在走廊上,手肘撐著膝蓋發呆,過了許久許琮才起來,慢慢走出醫院。
他現在很亂,周圍的態度讓他覺得慌,這九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立柏只是尷尬九年前的事,那醫院裡,醫生,護士,病人的態度怎麼回事?還有那道疤。
他回來的事沒通知姨夫,事到如今,他更覺得瞞著是對的,當年姨夫一意孤行把他送出來,他跪在地上求過姨夫,求他幫著立柏,都是他的錯,是他害了立柏。
若真是出了什麼事,為什么姨夫沒通知他?
許琮站在醫院門口,下午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覺得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