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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老哥，這是怎回事兒？」

    有出租司機乾脆停下，給旁邊人遞根煙問。

    「還能啥事啊，工地強拆推土機撞死人了，人家來鬧來了，你猜讓賠多少？」接過煙，對方笑的很燦爛，伸出黝黑的五個手指頭：「五百萬！」

    一群人在旁邊看的熱鬧，裡頭的人哭得悽慘。

    幾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人在勸，為首的女人臉都青了，但也毫無用處。

    老太太已經倒在地上了，來回抽搐，男人還在磕頭，女人的嗓子已經喊劈叉了，悽厲而又沙啞，小孩也被拉扯過來，穿著破洞的鞋，不大懂眼前的陣仗，只是他媽拽了他一下，他就也跟著一起嚎。

    旁邊有心軟的旁觀者遞給他一袋牛奶，小孩就咬在嘴裡，黑黑的臉笑的很燦爛，映襯著四周的哭喊聲，嘲諷無比。

    lisa從早上七點，還沒上班的時候就站在這裡勸他們了，什麼招數都用過，對方就是不肯起來，她一身硬脾氣好幾次都克制不住要發火了，對面跪著的女人就跟著撲過來，一副「你隨便打我」的樣子。

    lisa忍著，退後幾步，心肝都氣的顫，旁邊同事過來扶著，她忍不住罵：「還真是一群刁民！」

    同事有些惶恐，被圍觀的人的眼神看的慌：「不如我們報警吧？」

    「報什麼警？」lisa瞥了他一眼：「我們沒做錯事，為什麼報警？」

    警察來了，這群看熱鬧的會更熱鬧，反而會鬧得更大，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用什麼強硬手段。

    lisa正犯愁，卻見一瘦小身影從人群中擠出來，直奔著地上那幾個跪著的人跑過去，純真的小臉兒帶著幾絲不解：「龔先生，我們的傷勢鑑定報告已經出來了，律師也已經請好了，您不跟我們商量賠償的事兒，跑到別人家公司門口鬧什麼？」

    林深深如從天降，lisa眼前一亮，大跨步的逼過來，大聲問：「你是哪家公司的？這人你們認識？」

    「我是林氏公司負責人林深深，這人是我們公司拆遷時傷到的病人家屬，本來賠償流程都商量好了，但今早找不到人，才知道是在這裡。」

    林深深回過頭，笑的一臉歉意：「抱歉，好像給你們添麻煩了。」

    lisa心裡的煩躁都被她笑的散了不少，回過頭擲地有聲的衝著地上跪著的幾個人喊了一句：「你們看明白了，誰撞了你你去找誰，我們工程都包給她們了，你們再來我們這兒鬧，我們可就報警了啊！」

    說完，lisa頭也不回的就往回走，SKE的同事都回去了，跪在地上的龔富貴急的跳起來：「你們別走！你們走了我大哥怎麼辦？你們走了我找誰！」

    偏生個小姑娘脆生生的站過來：「找我們啊。」

    林深深一手捏著傷勢鑑定文件，一手捏著電話，擲地有聲：「你要是覺得我們不可信，我們現在就報警，不管是警察也好律師也好，該賠給你的，我一份都不會少的。」

    大樓下面也是鬧哄哄的，但比最開始好了很多，小姑娘站在人群里，明明柔軟的讓人想保護，但是又偏偏自帶一股氣場，石秘書在旁邊兒看了好一會兒，都覺得有些迷茫。

    這小丫頭在家裡軟的跟個綿羊似得，出來了又聰明的像個小狐狸，可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好欺負的模樣，就像現在，眨巴著眼睛拿著文件，說話細聲細氣的，卻偏偏有理有據，懟的人一句反駁都說不出。

    石秘書多少放心了些，下意識抬頭往上看，就看到了SKE大樓玻璃反光晃眼的樣子，不由得嗤笑一聲----這不自量力的人啊，連SKE都敢動，真以為自己這一點小手段，上得了台面？

    下面的人昂著頭在仰視，上面的人低著頭在俯瞰，一場小戲，如同蜉蝣撼樹，僅此而已。

    「蕭總這小心肝兒還挺愛管閒事兒。」

    蕭爵辦公室，顧城靠在落地窗上往下看，深深的眼眸一凝，勾了幾分痞笑：「還真要謝謝她了。」

    此刻，蕭爵正坐在辦公桌前，不知在忙什麼，聞言淡淡一笑：「不打亂了顧總的計劃就好。」

    都是聰明人，顧城也懶得假裝，只是笑：「很好的推助器，我那傻弟弟恐怕要氣的跳腳了，我倒是挺想看看，他還能作出來什麼么蛾子。」

    蕭爵單手敲著桌面，臉色涼了有些：「看夠了沒有？」

    顧城笑嘻嘻的過來，拉過椅子坐在他旁邊：「生什麼氣？好好好，不是什麼推助器，是我的大恩人，成不？」

    蕭爵眉眼掃過來：「讓你爸看到你這樣，要把你掃地出門了。」

    顧城在人前，一貫都是睿智冷靜的模樣，否則也不可能憑藉著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在顧家站穩腳跟，與從小歷經磨難眾人白眼的顧城相比，顧海的那點小心思，還真是把玩在鼓掌之間。

    大概是被蕭爵的話刺了一下，顧城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靠回椅子上：「你這人就是這麼瑕疵必報麼？我都道歉了，你還非要讓我也跟著不痛快？」

    蕭爵把桌上文件翻出來，甩給他：「我們的合作要是還想繼續下去，你就拿點誠意出來。」

    顧城接過來：「蕭總想要什麼啊？」

    文件上，赤、裸裸的標著籌碼。

    「城西的那塊地。」蕭爵很直接，點著那份文件：「地到我手裡，你想要的，我雙手奉上。」

    城西和城東，宛如兩個天地，一個高速發展，一個貧窮落後，絕大部分的城中村都在城西，而城西，緊接著A市，一旦開闊重建，這一大塊肥肉能活活噎死人，不知道多少條餓狼都盯著這兒，但是卻又吞不下。

    「蕭總野心不小啊。」顧城笑的更燦爛了：「拿下這塊地，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八年，到時候我這老腰，可扛不住「美人兒恩」啊。」

    「顧家的動作，你以為能瞞得過我？」

    蕭爵不想再試探彼此了，手指敲著桌面，一字一頓：「顧城，一年之內，我保證讓你見到一個窮困潦倒的蕭紳。」

    窮困潦倒這四個字，好像跟蕭紳永遠都不沾邊。

    顧城腦海里卻莫名的鑽出來一個畫面，一個學校的角落，單薄落魄的小男孩蜷縮在巷角，冷不丁眼前多了個一身貴氣的男孩，對方伸出手，點了他一點，鄙夷的念：「髒死了。」

    辦公室的空氣寂靜下來，顧城的喉頭輕輕的顫，過了兩秒，閉眼：「好，事成之日，城西我雙手奉上。」

    明明是窗明几淨的辦公室，但彼此雙方抬眼的瞬間，似乎多了幾份崢嶸殺氣。

    手機亮起來，吹皺一室冷冽。

    蕭爵隨意拿過來，很輕的勾了勾唇角，抬眼看顧城，顧城望過來，捏著文件的手都頓了一下。

    「美人恩？」蕭爵輕笑一聲：「到時候，他弄死你的心都有。」

    說著，蕭爵接聽了電話，很好心的放了免提。

    那邊的人聲很涼：「蕭爵，蕭凌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