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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8:56 作者: AMO
    「是。」

    「不……」

    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幾乎同時傳進他的耳中。

    第48章

    「是。」

    「不……」

    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同時傳進耳中。

    莫光夏突然憤怒了。

    他看看給出肯定答案的肖丞卓,再看看門邊對男人怒目而視的辰光,甩手就往門裡走。

    「都給我滾進來把話說清楚!!!」

    「不用了,沒什麼好說的。」肖丞卓在後面突然出聲,隨後進了門直奔臥室。

    某人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正慢悠悠關上大門的辰光。

    男人聳了聳肩,還是那副欠偏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地轉回頭,一腳踢開了臥室的門。

    裡面剛剛穿上襯衫的肖丞卓被他製造出的巨大響聲弄得一驚。

    「光夏,你……」

    第一次面對肖丞卓衣衫半掩的樣子心無雜念,某人頓時覺得自己已經得道升仙了。

    「快點出來,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他衝著門外努努嘴,「你們兩個要不要當著我的面上演一出骨肉團聚的戲碼啊?」

    「你那麼想知道?」身後的辰光突然插話進來。揚手將一件外套扔給換好衣服的肖丞卓以後,他抬眼望向某人,「不如我告訴你吧。」

    「不必。」肖丞卓披上外套,一把攬過莫光夏的肩膀往外就走,只扔下一句話,「我留給你的東西你好好看看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導致某人一時晃了神,等反應過來已經身在高級電梯裡了。

    「肖丞卓,你這是什麼意思?」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盯緊了男人的反應。

    「……」並沒有立刻正面作出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你想知道什麼呢?」

    「我想知道……」頓了一下,他鼓起勇氣看進對方的眼底朗然回答:「全部。」

    「全部嗎?」男人放在他肩上的手緊了一緊,隨即淡笑起來,「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沒關係,你慢慢說,反正我現在待業在家,有的是時間。」沉吟片刻,某人略微自嘲地勾起唇角。

    「呵呵,失業怕什麼。」肖丞卓的手從他肩上離開,繼而拍了拍他的頭,「正好在家,我養你……」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語調中帶了嘆息的尾音,「如果你不怕跟我餐風露宿的話……」

    「是啊,我憑什麼要跟著你餐風露宿!」

    某人直覺地反駁,其實他的意思還未表達完整,應該再加上一句「跟你這個底細不明的傢伙」就對了。

    結果這句未表述完全的話落進男人耳中,卻使他臉上萬年不變的微笑微微一僵。

    「是啊,你值得有更好的生活。」男人這句話出口後,莫光夏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電梯的門已經悄無聲息地在一樓打開。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他率先跨出了電梯,留下某人一個人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發愣。

    來到街角那家兩人都很喜歡的咖啡店,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並肩朝前走著。

    午後的咖啡店放著一位女歌手的歌,「你的咖啡只加半塊糖,雨天不喜歡帶傘,散步時喜歡歌唱,別和你說太多話……你的喜歡他知道嗎……」

    替他叫了店裡老闆特製的拿鐵,肖丞卓默默地撕開紙袋,將半包糖撒進杯子裡攪勻,再把那杯咖啡放在莫光夏面前。

    平淡如常的動作,不知究竟包含了多深的了解。某人突然覺得自己因對方的有所隱瞞所產生的怒氣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他本想說聲謝謝,但簡單的兩個字卻卡在喉間,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光夏,我不是有意隱瞞你……」還是肖丞卓打破了兩人之間無聲的靜默。

    他有些難過地苦笑了一下,臉色有點蒼白,「事實上,我不想再和辰光……不,是丞赫扯上太多的關係……他不能一輩子都在我的庇護下生活……」

    莫光夏心頭一顫,抬起眼望向對面的男人,「你們真的是兄弟?」

    肖丞卓的神情因為這個問題流露出少許的困惑,「……該怎麼說呢,名義上是的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某人終於憋不住地皺起眉,「什麼叫『名義』上是的?」

    「呵呵,人與人之間總會存在一種名義上的關係,而實際也許並無任何瓜葛……」說完這些,男人又住了口。

    「……」某人繼續皺眉,等待著下文。

    肖丞卓端詳著他,眉目含笑,「真好……」

    「什麼真好假好的,你就不能有話直說嗎?」

    「唉……」男人悠然嘆了口氣,「什麼都不懂的人真幸福。」

    「幸福你妹。」莫光夏射過兩道冷冷的眼刀,「你是不是男人?長了那一根沒有?能不能痛快點?」

    「我有沒有那一根你不是最清楚嘛……」哪怕氣氛再嚴肅,每當他丟出這種話來,肖丞卓還是忍不住想要逗他。

    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知為什麼就很容易放鬆。某人因為又驚又怒睜大的雙眼,總會讓人聯想到天真的孩子。

    偶爾逗逗他就會讓心情變得很好,兩個人在同一空間裡即使什麼也不說地沉默著也不會覺得尷尬……這樣的他,不是那個自從十幾歲開始就成為別人支柱的肖丞卓,不需要逞強,不需要刻意偽裝,釋放真實的一面總是格外讓人感覺愜意。

    這或許就是他拼盡全力也要把對方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吧。

    誰叫過往的這些年……他撐得實在太辛苦了……

    「你別誤會,我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掩飾住不由自主浮上嘴角的笑意,他儘量讓自己有個嚴肅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指那種從小在別人的呵護下長大,即便是走上社會了依舊能保留純良心地的感覺……」

    「那又怎麼了?」某人眨眨眼,依舊一派天真的樣子。

    「沒什麼啊,就是很讓人羨慕。」

    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男人任由窗外的夕陽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尤其是對像我這樣自幼就失去了父母,還要撐起一個家的人來說……」

    他臉上那種平靜中透出哀傷的表情,令莫光夏覺到自己正在接近對方的心靈,於是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相識已久,他第一次有機會傾聽肖丞卓向自己傾訴。

    「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過世了,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嗯……」他默默點頭。該

    男人笑了一笑,聲音低緩地繼續下去,「記得我也跟你提過我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吧?」

    「嗯……」

    「老實說,在他再婚以後,我才覺得母親的早逝不是不幸,而是她的幸運呢……」夕陽斜射的角度讓男人微微眯起了眼,反襯出他淡淡的哀愁,竟然也透出一股溫暖的亮色。

    只不過,說早逝的母親「幸福」這種說法,還是讓莫光夏置於桌面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伸出手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肖丞卓的手心裡的溫度也不比他溫暖,濕涼的一片。

    「光夏,你記不記得我說過很感激你父母的開明,以及二老對我們關係的認同?」男人拉著他的手,繼續說下去。

    「嗯。」他點頭。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對方身上那處傷疤,問起它的來歷時,肖丞卓曾提起的事。

    「是啊,如果我的爺爺也能夠那樣開明,也許在我父親身上,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男人以一種讓人一聽就覺得心酸莫名的語調娓娓道來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更不會讓悲劇葬送了四個,哦,不,至少是三個人的幸福……很幸福的是,母親的早逝讓她逃過了這場煎熬……」

    「……」他對面,莫光夏的瞳孔一瞬間睜大。

    一種不成形的猜想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通過他表情的變化,肖丞卓已經猜到他心中所想,於是給予了肯定,「你猜得沒有錯,我父親並不愛我母親,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從始至終愛著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丞赫的父親……」

    「……」莫光夏懸著的一顆心,因為這樣的事實猛然下墜。

    「據我所知,他們是大學時代的好友。那個時候能出一個大學生,是多麼光耀門楣的事情啊。結果,他們兩個偏偏相愛了,非但不能給家族榮耀,反倒使族人蒙羞……」

    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呷了一小口,肖丞卓此刻的舉動依然在疲憊中透出優雅,「於是,很自然鬧到天翻地覆,有情人勞燕分飛,最終父親遵從家裡的安排與母親結婚了。」

    「……」

    「幾年以後,母親因為難產去世。父親心灰意冷不願再娶,便獨立撫養我長大。年少時我並不懂得父親為什麼這樣嚴苛的要求我,直到他去世以後,我才知道他是希望我變得像他的愛人那樣優秀。」

    也許是喝下了黑咖啡的關係,男人此刻的笑容顯得有些許苦澀。他的聲音和著店內低緩的旋律,飄進莫光夏的耳中。

    「本該就此交錯而過的命運,在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發生了變化。父親輾轉得知了自己愛人患腦瘤病逝,留下孤苦的妻子和遺腹子的消息……」

    「他星夜兼程地趕到鄰市去奔喪,而後在後來的歲月里承擔起照看那對母子的重擔……他的行為現在的我終於可以理解,就算那個人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好,不過對對方僅存於世的骨血疼愛有加,或許這是父親能為他做的最後的事吧。」

    「……」

    「那個時候的社會輿論遠不比現在開明,一個喪妻的男人總是往一個獨自帶著小孩的寡婦家裡跑,自然是要有人說閒話的。於是父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娶了對方的遺孀為妻……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這樣一來,我就又有了新的媽媽。還有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牙牙學語的可愛弟弟……那個孩子,就是肖丞赫。也就是現在的『辰光』。」男人淡笑著與他對視,「這個,你應該猜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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