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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8:56 作者: AMO
「我沒有責怪你,只想好好保護你……不過,你總要給我這個機會。」
像哄著一個嬰孩一樣,肖丞卓一面對他說著話,一面將他摟進懷裡。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沒有一次像這樣心甘情願被對方所掌控,任憑他抱著,沒有掙扎。
溫暖乾燥的懷抱,清新淡雅的味道,肖丞卓俊美的臉孔就伏在他的左肩。
「結婚的事是我欠斟酌。沒有跟你商量,也沒留時間給你準備……我很抱歉……」
「……」
突然被關鍵的話題話戳中心房,莫光夏一個激靈,側過頭去看他。
落進眼底的臉容依舊溫潤,肖丞卓輕輕站起身來。
男人走到床頭櫃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樣東西握在掌心,再緩緩攤開在他眼前。
----兩天前的那一晚,他落跑時遺忘在床頭只戴過一天的戒指。
莫光夏的目光一滯,瞬間坐直了身體。
猶疑不定地伸出手去,他只想要拿回來,儘管他曾經認為那是個要將自己套牢溺斃的東西。
結果就在指尖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面前的那隻手突然向後退開了。令人艷羨的修長手指輕輕收攏,那一枚細小的晶瑩便隱匿之中。
抓空的指尖只接觸到空氣,一種冰冷的感覺便從末端的血管一直通向心臟。
「你後悔了嗎?在我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以後?」
「……沒有,我不怕你的麻煩,反倒甘之如飴。問題的關鍵在你,光夏……」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還是那麼淡然地笑著,惋惜地輕嘆,「你現在腦筋還不夠清楚,我不想你現在接受了它,明天一早又後悔一次……」
把玩著手心裡的戒指,肖丞卓看向他,「畢竟,這個東西所承載的意義……太過複雜……」
是很複雜,尤其在你這麼一番複雜的解釋下……
被他的態度繞得有點糊塗,莫光夏有點不耐煩地皺起眉。
瞪視對方的時候,他卻看到男人的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根黑色的絲線,從那一點晶瑩的光圈中輕輕穿過。
「在你確定自己的想法以前,這個就先這樣交給你保留吧。」肖丞卓俯下身來,將那枚戒指戴在他的頸間,「希望不久的將來你會心甘情願把它戴起來。」
鎖骨下方的微涼真實而堅硬。莫光夏低頭看了看那個東西垂掛的位置,一臉黑線。
擦,什麼樣的長度不好,非要在這個位置。這樣的掛在脖子上跟主人給寵物掛牌有什麼區別?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腹誹,肖丞卓偏偏在這個時候說出一句,「……嗯,挺適合你麼。」
莫光夏聞言臉色一變,狠狠拉過被子蒙上頭,「我睡了!晚安!」
半晌,他才隔著被子聽到對方淡淡的回了一聲「嗯。」
大哥,雖然之前的煽情氣氛很肉麻也很吐艷。不過按照禮貌總得回一聲晚安才算厚道吧?
一氣之下掀開頭頂的被子坐起身來,卻剛好看到男人走向門口的背影。
從不滿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莫光夏有點疑惑,「噯……你去哪?」
「我們要趕明天早班的飛機,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肖丞卓在門前轉回身抬眼一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我去外間睡沙發。」
「呃……唔。」被這突如其來的「君子風範」嚇到,莫光夏以為自己的聽覺發生障礙。
探尋的視線在對方身上轉過一圈,剛好透過敞開的門fèng瞥到外間的沙發。
雖然柔軟的程度與床鋪不相上下,不過……
目光轉回到肖丞卓身上,倚門而立的動作有點慵懶,但並不妨礙目測到的挺拔。
這樣睡在沙發上,明天起床一定會腰酸背痛吧……何況接下來還要在飛機座位上熬過近十二個小時的漫長旅程……
「好了,時間很晚了,早點睡吧。」
門前的肖丞卓輕聲提醒,說著抬手要去關燈。
「啊……那個……」莫光夏慌忙擺手阻攔道:「我說……」
「嗯?還有事嗎?」
某人被對方專注的目光弄得頭腦一熱,一句追悔莫及的話不知怎麼就脫口而出。
「內個……不要關燈,我不太習慣特別黑的地方……還有……這個床還挺大的……我們……我們……」
「……」肖丞卓微微挑起眉毛,淡定地等著下文。
「我是說……」莫光夏閉了閉眼吞下一口唾沫,猛地嚷出一句,「我們可以擠一擠!」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一下。
窗前投下的靜好月色里,肖丞卓似笑非笑地看住他,「我聽力很好,你不用說得那麼大聲。」
緊接著拖鞋踩在地攤上的綿軟腳步聲一步步靠近,男人站在床前理所應當地攤攤手,「盛情難卻,我只好答應。」
莫光夏跪在大床的一側,一動也不敢動地望著他,整個人猶如石化。
……這傢伙倒是答應得巨慡快啊,一點都不含糊……MD!有陰謀!
第22章 兄弟JQ番外
只要將針穿出來,細心地在布料背面打好十字結,至此就他已經為自己最愛的人親手fèng制好了結婚禮服。
華貴精細的正統黑色平絨面料,在平和的日光下會有柔和而微妙的光澤變化,正好可以展現出穿著它的人優雅內斂的貴族氣質。而觸感柔軟且彈性好,不易起皺的特點,又可以讓他在忙於應對八方賓朋的時候,不會為盛裝所累。
至於領結……還是選擇藏藍色的吧,既可以與禮服顏色產生微妙的對比,又可以反襯出主人那雙像裝下整個海洋一樣通透湛藍的眼睛……
還有什麼是他沒有考慮周全的嗎?似乎再也想不起什麼了。
他凝眉端詳著衣架上華貴的結婚禮服,絲毫不知道自己此刻低垂的睫毛覆蓋下,是深藍靜謐的冬日海面。
他們明明那麼相像。
「中國有句古話,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在我看來這世上最悲哀的莫過於故人穿新衣,嫁做他人婦。」
他的中國朋友很久之前半開玩笑地對他這樣說。儘管他最愛的人不是嫁而是娶,男婚女嫁調換一下性別立場,其中的悲哀卻沒有減少分毫。
想至此,他的手一抖,鋒利的針尖便刺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滴在腳邊白色的襯布上,像雪地上鑲嵌的紅寶石。
「Cazzo!(MD)」低低地咒罵一句,他習慣性地要去吸吮滴血的食指,手腕上卻驀然一緊,已經被人拉了過去。
「給我看看!」
他吃驚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兄長。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工作檯上一盞照明燈亮著微弱的昏黃,而在那雙凝視著自己的眼眸深處,似乎藏著星辰墜入的亮光。
「沒關係,只是被扎了一下而已。」他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牽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那怎麼行!」下一秒,手腕又被拉了回去。那隻熟悉的手又再一次擒住手腕,並用了一點力牢牢按在他的肩上,把他向浴室裡帶,「先洗一下,我在幫你上藥,這隻手,可是藝術家的手啊……」
天才、名門後裔、花花公子、藝術家……諸如此類光華耀眼的頭銜時不時就被人們提起,但只有從這個人口中說出來,才不覺得諷刺。
洗手盆里清澈的水暈染開一點鮮紅,水下的兩隻手掌心貼著手背,十指交扣。
男人身上的似有若無的檀香味道讓他有些暈眩,想來是離得太近的緣故吧。
嘩嘩的水流流個不停,響徹在沉重而肅穆的氣氛里,令人壓抑。
「Harvey,你覺不覺得這場景,跟十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點相似?」
身後男人吐出的氣流溫熱,搔在耳廓上有一點癢。
帶著笑意,他緩緩開口,「是啊,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我被剪刀割破了手指想要去舔,結果你突然衝出來喝止我,帶我去清洗消毒……」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那個時候,我甚至不知道你是Stefano Nichols……也更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哥哥。」
笑著說出的回憶帶著調侃般的語氣,他湛藍的眼眸里卻有淡淡的傷心。
「……」
身後的男人沒有說話,帶著不知名的疲倦,把頭向前傾一點,借著彼此間相差並不太多的身高優勢,將下巴擔在他的肩頭。
在世人眼中,他是個桀驁不馴才華橫溢的風流浪子,包攬無數設計大獎的年輕設計師,Nichols尊貴的血統繼承人……他雖然對種種的盛讚無一例外報以微笑,實際上卻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世態炎涼,他早已看穿一切。十年前,若不是自己的兄長Stefano Nichols出現在身邊,那麼他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他們口中茶餘飯後用來消遣的談資。
Nichols上一任家主與情婦所生的孩子,從小就與母親相依為命。市郊那座歷史悠久的豪華莊園是他從不能夠涉足的禁地,被同齡人欺負的時候,也不能理直氣壯地喊出「我也有父親!我父親是Nichols先生!」
那個時候的他,沒有現在的高傲和輕蔑,沒有鎂光燈下偽裝的笑容,更沒有現在盛名下各個方面都完美到近似虛幻的強大……他什麼都沒有,除了從身為時尚雜誌編輯的母親那裡繼承來的對服裝敏銳的審美天分。
母親是個堅強倔強的女人,生下他以後從不肯向Nichols家族搖尾乞憐。她獨立撫養他,並且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天分,整日辛勤工作只為了給他最好的教育。終於在他在時裝界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積勞成疾撒手人寰。
他痛失唯一的親人陷入頹廢,幾乎從未謀面的父親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對他說對自己以往所虧欠他們母子的都會好好彌補,並且給了他Nichols的姓氏,出資資助他繼續進行設計創作。
父親的資助給了他最有力的扶植,他每天在工作室里埋頭苦幹,甚至從沒去過問既然他已認祖歸宗為什麼不能住回家裡去。
十八歲那年,他在米蘭時裝周上的處子秀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媒體採訪的時候卻帶來了父親昨夜在中心醫院病逝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