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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
「你今天再來晚些,估計我屍體都涼了,混蛋。」
她窩在他懷中小聲地抱怨著,明明先前被嚇得面色蒼白,到現在唯有一張嘴巴始終鋒利不饒人。
顧遠伐抱著她,從一棟棟樓頂輕巧踏過,聞言低眉掠她一眼,失笑道:「是嗎?你現在不應該為沒有成為屍體而好好感謝我一下?」
「嗯?那你難道不應該為你女朋友還好好活著而感謝我一下?」陸續予翻了翻眼睛,臉上的表情十分理所當然。
又是她特有的歪曲事實強詞奪理。
顧遠伐沒再反駁,反而大笑起來,朗朗笑聲恣意,遠方的雲霞仿佛都為之披上一層粉霓。
「你怎麼帶我回家了……」
「不回家你想去哪?」
他落地後將她放下,陸續予抬頭看了看,不滿道:「我以為你會帶我去哪個小清吧放鬆一下,緩解緊張的心情。」
顧遠伐看著她,「正常人在發生那樣的情況應該是想回家的吧?」
她叉著腰:「我不是正常人。」
「好,那你去哪,我送你。」顧遠伐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的,即使她再蠻不講理,即使他嘴上再言辭刻薄的拒絕。
「……」
像是思考般地停頓了一瞬,陸續予抬起眼睛看著他,用一種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問道:「你今晚去哪?」
「嗯?」
被突然問了這樣的問題,顧遠伐沒有立刻回答,反應過來後抬手揉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不去哪。」
「什麼意思?」
「哪都不去的意思。」
「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很忙嗎,之前有個人給你一封信,那以後你就比以前忙多了,怎麼會哪都不去。」
「嗯,就是今晚暫時沒事的意思。」
陸續予聽到這樣的回答,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隨即又故作穩成,像小孩子故作老成那般搖著腦袋說話:「哦?這樣啊?那我今晚有點想在家叫外賣了。」
說著瞄一眼身邊的顧遠伐,碰巧他正在似笑非笑地看她,便急急忙忙抽回視線向樓上走了。
顧遠伐兩步跨過去扣住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後,輕輕彎了彎腰,附在她耳邊,低語裡有笑意:
「不就是想我回家陪你?不說沒用,你得告訴我。」
總是一眼將人一眼看穿個透。
「誰……誰要你回家陪我!」
頓了頓,她別過眼。
「……我之前又不是沒問過。」
與此同時,想起來自己曾經強詞奪理的問話。
「哦?是嗎?」
他笑起來,聲音酥到腦殼一陣麻。
「……嗯,嗯。」
「那叫質問。」
「那也算跟你說過了!」
他意味深長。
「質問沒用,你得撒嬌。」
☆、手心
陸續予這大半個月來終於留到了顧遠伐。
而且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夜晚。
但是……
「步行嗎?」
「嗯步行。」
顧遠伐拉了張椅子坐到陸續予身後,搭著陸續予的椅背把手,目光落在化妝鏡里那一張粉面,分秒後,他微微眯起眼睛。
此刻陸續予已經化好了底妝,輕輕拍了兩下臉,食指拇指一捻,從筆筒里挑出一支砍刀眉筆,眼角餘光掠過鏡面里後面那張帥冷的臉,微微一蹙眉,輕嘖一聲:「過去,一邊去。」
他不為所動,緊瞅她畫眉,一挑眉毛淡吐二字:「妖冶。」
畫好半邊眉毛,陸續予瞄了一眼鏡子後的他,繼續畫起了另一邊,「就妖冶。」
他抱起胳膊,眼尾帶笑:「前一陣子好像沒怎麼見你這麼走心的化妝?」
「關你屁事。」陸續予拔開眼線筆的蓋子,斜了一眼鏡面里的顧遠伐:「哇,你在我後面真礙眼,一個男的,眼睛長那麼好看做什麼?」
顧遠伐笑出了聲。
等陸續予處理完眼部妝容,他按住她肩膀,在耳邊輕喃:「口紅,我給你上吧。」
沒有拒絕。
柜子拉開就是三大盒口紅,基本都是未拆封過的,L ouboutin,Kisskiss,沒有幾支不是大牌奢侈的昂貴。只要她喜歡或者隨口一提,那色號是基本買全的。
他勾著櫃門,「要哪支?」
「嗯……不用這的。」陸續予從最裡面的小抽屜里拿出一隻單獨放置的精美藍貝口脂:「用它吧。」
貝面雕花,梅紅嬌艷。
是他贈她那枚。
「好。」
這是他第二次替她上唇紅。他食指撫過她飽滿柔軟的下唇,開口低聲,一字一句:「說吧,今晚想勾引誰?」
笑眯眯回答的話里長著刺:「今晚出去,隨便找個小哥哥勾引,除了你。」
他沒回答,拇指落在她的下頜上,輕輕一按。陸續予合起眼線筆,抬起眼睛,他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這樣的對視持續了約有半分鐘,半分鐘後,他開口,眼尾揚起,有戲謔笑意:「好,你去。」
陸續予定定地看著他:「你威脅我?」
「小姐,我說了哪個字帶有威脅的意思?」
「你哪個字沒有了!」
「你要相信我,如果我真的每個字都威脅你,那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宛如一隻囂張的猴子。」
「你!」
她挺起身子,作勢要打他,化了眼線的眼睛睜的圓圓,倒有些嚇人。
顧遠伐笑著挨下她一掌,捏捏她的臉,隨後起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大衣:「你要是不想當一隻囂張的猴子,就該矜持坐著而不是跳起來打人。樓下司機等你,他會送你去要去的地方。我先有事,回來找你。」
「顧遠伐你去哪?你要是放我鴿子,那你今晚就沒有女朋友了!」陸續予扶著椅子站起身,盯緊顧遠伐離去的方向。
「你放心,只是去接個頭交換信息,今晚你還是我的。」他拉開大門把手,踏出去一步,頓了頓,又側回肩膀遞來一個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順帶一提,你這裡的睫毛膏暈了,你想憑這樣的妝容去勾引誰?另一隻囂張的公猴子?」
她氣急敗壞地踢了一隻粉紅色的拖鞋過去,隨後匆匆忙忙地彎下腰來拿著棉簽粉底去照鏡子,然而燈光爍爍,鏡面瑩潤,倒映出來的那張妝容十分姣好完美,沒有半點暈妝的意思。
又被耍了。
他充當了一回耍猴者,而她倒真像個猴子。
…
新開的商場樓底還拉著橫幅和未收的花籃,霓虹燈斑斕在夜色里,耀出的微光如浪浮沉。樓底的玻璃大門半敞著,不斷有人從門帘里鑽來鑽出,成群結隊,或三兩結伴而行。
陸續予踩在已經不是很鮮艷的紅地毯上,將手放進風衣的口袋裡,靠在一家店的玻璃櫥窗外,懶懶地垂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