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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你是在找這個嗎?」濃妝臉抱著胳膊,抬起手臂,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指尖夾著一隻裸粉外殼的手機,「別想求援了,看你們不爽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你是誰,高中的時候就全校聞名,校園裡的兩支花,你們這兩張臉長的可真是不錯。不過,今天可能就要毀在我手下了。」
兩個痞子帶著臉上不懷好意的笑一步步逼近,抓住了惠樹阮和陸續予的胳膊,其中一個的手上握著小刀的抓住了陸續予,作勢要往她臉上刮。
惠樹阮拼命掙脫,借身體嬌小,下蹲後在他□□狠狠一踹,跑到陸續予身邊,張嘴就往那個握刀的男子手背上咬了一口,咬得又深又重,痞子怪叫一身,臉都疼得變形,於是右手失去力氣,刀掉落在地,他便左手反打在了她的頭部。惠樹阮被打開,跌落在地,膝蓋上磨出細密傷痕。
陸續予以最快的速度撿起地上的刀,狠狠扎進靠近惠樹阮的那個男人背部,連扎三刀,那男人剛蹲下身,她就被另一個男人抓住了頭髮,手中的刀也被打掉。
剩餘的四五個人也紛紛圍過來幫忙,陸續予被他們鉗住,動彈不得。
「給我把刀。」
濃妝臉一笑,幾乎看不見眼睛,那張近似女鬼的白臉上仿佛出現了兩個黑洞。有人遞來一把刀,她慢悠悠在陸續予臉上比劃,從眉眼到下巴,她臉上每一處都是精緻至極的。
她端詳著,惡作劇般輕輕嘆息:「這麼好看的一張皮囊,可惜了。」
陸續予眼眉結霜:「如果你不動手,我可以教你化妝。你長得這麼好看,化了我的妝,在你面前,我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樣的提議是很有誘惑力的。聽了這樣的話,她有了一瞬明顯的停頓。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交易提條件。」
濃妝臉加大了手的力道,尖銳的刀刃壓在了她的皮膚上,下一秒,濃妝臉卻爆發出一陣尖叫:「啊----」
頭髮散落,烏黑髮鬢間滲出的汨汨鮮血分外刺眼----惠樹阮提著刀,冷冽地站在濃妝女子身後,揪住她的頭髮,將刀橫在她的脖頸。
最刺目的,莫過於惠樹阮臉上的那一道傷了,從眼梢蔓延至嘴角,觸目驚心。
「放陸續予走。」她冷冷提出了條件。
誰都沒想到這姑娘有顆與外貌完全不符的心。
女人聲音顫顫抖抖:「放……放了她。」
痞子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鬆開了手。
陸續予卻不能回神。震驚於她臉上的傷,是為了救她而留下的,可是為什麼?
她並不值得啊。
她一直,一直,是一個虛假的爛人啊。
她從沒想過擁有朋友。
或者愛情。
甚至陪伴。
她甚至沒有把她當作朋友。
只是同行一段路程的路人罷了。
可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為了她這樣一個爛人受傷?為什麼會有人救她?
她滿身黑暗,從未奢望過救贖啊。
「走啊。」
血滴在地上,風吹開凌亂的頭髮,她開口時,全是溫軟的語氣。
她說,走啊。
陸續予抬目,望見那雙眼睛,長白山湖般的乾淨透明,沒有絲毫雜質的美麗。
這雙眼睛望向她時,盈滿了懇求:「續予,你走了才有可能救我啊。」
世界都被抽空了,聲音全部消退。
陸續予轉身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
有人在叫他。
「這次的事就先這樣吧。過幾天我找你面談科研組的事情,怎麼樣,藍鬼?」
沒有回應。
「藍鬼?藍鬼?」
顧遠伐此刻根本無心聽電話里的聲音,他感覺到有人在呼喚他,凝神諦聽,忽地仿佛辯認出那是誰的聲音,他放在心上的聲音。
電話被掐斷了。
電話那頭的人等來這突然的一陣忙音,沉吟了片刻。
…
陸續予頭腦中由空白變到一片混亂,所有繁複混雜的片段都交織起來,她呼吸急促,她眼前微暗,她除了僵硬而機械地重複著奔跑的動作,別無他法。
她像見了光的鬼,張皇地逃竄著,撞開路邊的行人,擠開熙攘的人群;她大口呼吸著空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缺氧而死。
眼淚,連眼淚都下不來了。
誰來,誰來救救我。
那三個字在腦中陡然出現時,宛如瞬間撕裂黑暗的光。
顧遠伐。
顧遠伐啊。
有什麼終止了她的逃亡,牢扣她的雙手,扯她逃離死亡的黑夜,帶她擁抱了白色的光明。
她落入那人的懷裡,像殘破了翅膀的蝶,最終棲息於她的花朵。
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
「顧遠伐。」一抱住他,好像眼淚都能自由了。「顧遠伐,惠,惠樹阮……」
「韓爾付過去了。」他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髮,「我們現在就去。」
韓爾付?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陸續予沒想太多,顧遠伐抱住她直接跳上房頂,一路沿著房頂踩了過去。她有些害怕,顧遠伐掃了她一眼,輕聲道:「抱緊我。」
她笑了笑,抬臂勾緊他的脖子。
好像有他在,所有的危險都近不了身。他是比危險更可怕的存在,可唯獨她不怕。
兩個人到場時,惠樹阮已經躺在韓爾付的懷裡了。顧遠伐站在屋頂,抬手,伸出食指,在幾個人身上點了點,被點中的人身體某處都冒出了一簇藍艷艷的火,越燒越旺,燒灼旺處,幾秒可見骨,已有兩人因火勢之大,一瞬死於灰燼。
操場邊有個廢水池,早有人跑去滅火,卻恐懼而無望的發現,這火,根本無法熄滅。
惡魔的冷風颳起來了。
所到之處,捲起紛揚的骨灰。
「藍……藍鬼,都,都市傳說……」
濃妝臉驚恐地望著房頂上的人,他懷抱佳人,逆風而立,眼中是不化的寒冰,浩瀚長空,血色落日是他的背景。
他就是恐懼的源頭。
「想死的更痛苦一些嗎?」
放肆的笑聲使人徹骨寒冷。
☆、留下
有人求救似地推開門,光線大量泄進黑暗裡,未被光線侵蝕的半邊暗色昏昏沉沉。沉思的男人抬起了頭。
「他,他們都死了。」
那人跪在門口大口呼吸氧氣的樣子,像是剛剛才輪過一遭鬼門關。
「……」
黑暗沉默著,有目光從黑暗裡延伸出來,在觸及光時頓而撤回。
「知道了。」
回應里有的是比此刻這片暗色更深的黑暗。
門口的人在意識到這樣的回答有多淡而冷漠後,愣愣地抬起了頭。
他質疑:「你……早就知道這些」
他不在意他的質疑,只是站起身,按起了門,隨著一聲細微的「咔」,光被暗徹底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