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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陸續予討厭自己,但又不願意改變,在討厭的同時,她又喜歡著自己。對顧遠伐的占有欲使她留在他的身邊,對顧遠伐的愛又不容許自己傷害他。陸續予摸不清顧遠伐的感情,她覺得他是喜歡她的,但就像之前的所有前任一樣,他們喜歡她,但不愛她。

    唯一不一樣的是,陸續予不像從前一樣了。曾經她玩弄感情,但在她和顧遠伐的這段感情里,她無法毫髮無傷的抽身。

    因為她愛上他,可她還不懂如何去愛。

    她一直都在傷害他,對方一直在無言的接受。痛苦也好,悲傷也罷,只要是她給的,他從未拒絕過。

    顧遠伐會愛她嗎?

    比擁有這個奢侈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連擁有都不敢。

    她除了哭,什麼都不會。

    一無所有。

    這世界喧囂的可怕,沒有人願意靜下心來聽誰內心深處的聲音。天空沒有盡頭,長夜難明。

    高台上堆滿了廢墟,欄杆被砸到變形,垃圾肆意分散在各地,顧遠伐單腳踩在高台的欄杆上,燃起了一支煙。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白日的情緒到現在才稍微安穩了些許。他想要的不就是一個陸續予,但怎麼這樣難?

    也許難的不是她,而是問題本身。

    他今天不該說那些話的。他一旦氣急就會不自覺的說出一些刻薄的語言,而語言有時往往比刀刃鋒利。要不是她那一巴掌,可能他還清醒不過來。

    再怎麼樣,他都不應該傷害她。就算陸續予不愛他,去找別人,他其實都捨不得碰她一根指頭。但是嘴上根本控制不住,情感崩潰,感情決堤,顧遠伐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

    不愛也想把她控制在掌心。顧遠伐清楚陸續予的性格,一旦她知道自己愛她,可能會更加肆無忌憚,所以他總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真正的感情藏匿起來。

    實在是太艱難了。

    互相控制,互相傷害,無法殺害。

    說到底,他們都是愛情的奴隸。被愛情控制,被愛情殺害,沒有選擇的餘地。

    陸續予約有四五天沒見過顧遠伐。

    她在學校上課,無論幹什麼,腦子裡都會有他,他的身影就有魔力,難以磨滅,難以忘卻。

    「你居然會和我留在食堂吃飯。」

    陸續予覺得自己有段時間沒見過惠樹阮了,大學的課程本來就松,他們又在不同班級,不碰面也是正常現象。她回答惠樹阮的話:「很久沒在食堂,想回憶一下。」

    惠樹阮聞言一笑,笑容里卻仿佛有疲倦。

    「你最近怎麼樣了?」陸續予拿出皮包里的飯卡摁在機器上:「上次你和付崖鬧的不小。」

    「還好吧。」惠樹阮依舊在笑,但笑容里多少有些漫不經心,她的眼睛在四處亂放,像是找不到歸處。她又說:「本來想分手,但是付崖不同意。」

    「那天打電話給你的人是不是韓爾付?」

    陸續予端著飯,垂眸去打量惠樹阮的神情,她怔了怔,好像有些猶豫,但又點點頭,終究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走向一桌空位,陸續予覺得這其中多少有些隱情。她覺得韓爾付是喜歡惠樹阮的,但這種感情絕非空穴來風,但是惠樹阮的感情搖擺不定,她太優柔寡斷了,這和她生氣起來暴怒的樣子完全相反。

    「你知道嗎,開始的時候我不太喜歡你,因為你特別像我高中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女生。」

    「哦?」她抬了抬眼睛,「怎麼像了?」

    「長相。像娃娃一樣,嬌小玲瓏,惹人疼愛。」陸續予用筷子敲了敲碗邊,「但也只局限如此了。你有深愛的人,但是她太濫情。」

    「看來你的高中經歷豐富啊。」惠樹阮將雙臂放在鐵桌子上撐著,微微聳了聳肩膀,「可惜我直到大學才談戀愛。」

    陸續予挑了一下眉毛,惠樹阮盯著她看了一會:「你是不是很早就談過了?」

    「是。」

    「什麼時候?」

    「高一。」她嘆了口氣,戳了戳盤子裡的芹菜。

    惠樹阮覺得她看起來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便換了一個:「你最近也好像比較沮喪,是不是顧遠伐惹你生氣啦?」

    陸續予掀了掀眼皮,低下頭去吃了幾口飯,而後習慣性的搖頭,說沒有。

    她沒有把事情袒露給他人聽的習慣,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陸續予像往常一樣洗過澡後,坐到沙發上看了會電視。她原以為顧遠伐就像之前幾個晚上一樣不會回來,可是今晚,她聽到了汽車駛入車庫的聲音。

    她坐直了身體,睡衣薄削的布料貼在她的脊梁骨上。心臟跳動的頻率逐漸加快,陸續予睜著眼睛,注視前方,她完全聽得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過的聲音。

    她維持這個動作有段時間了,但她一直沒等到有人上樓,刷卡開門的聲音。

    陸續予實在按耐不住,跳起來拉開大門,不顧肆虐的冷風,向樓下跑去。

    ☆、酒醉

    黑暗在視野里迅速擴張。

    她眨了好幾下眼睛,等到能在昏暗裡看清東西,才隱約找到顧遠伐那輛午夜藍的賓利的輪廓。他的車甚至沒有完全開進車庫,歪斜在一邊,車內悄無聲息,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陸續予伸手摸索著,滑過車輛冰冷的外殼,找到車門把手,拉開來坐進去。在車門拉開的一瞬間,濃烈的酒精味沖的她一瞬頭暈目眩,心中悶到極致。陸續予把所有窗戶都打開,傾身找到那個酒味中心點,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緩緩地搖了搖。

    「顧遠伐……」

    她軟聲叫道。

    他滿身的力氣在此刻都像是被什麼偷走了,陸續予只是輕輕一搖,他整個人便都趴在了方向盤上,額頭磕在方向盤的邊緣。陸續予皺了皺眉,她找不到車燈開關,只能藉助慘澹的月光查看顧遠伐的情況。

    醉的不清,不知道他這樣的性格和酒量得用多少酒才能把他灌成這樣。陸續予將手伸到顧遠伐身前,扶住他的肩膀,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靠到座椅上。他剛靠進座椅,頭就滑到了窗戶玻璃上,撞出沉悶的一聲。

    月亮逐漸從厚重的烏雲里脫逃,銀色鍍到了窗面,爬上了他的睫毛,將他們一根根染白。顧遠伐的眉頭皺的很緊,陸續予想抹平,可是無論怎樣試,都是失敗。她突然感受到一陣難受的浪潮,從遠處層層疊疊的涌過來,吞噬她,包圍她,悲傷的情緒有如漁網,而她是那條怎麼也脫逃不離的魚。

    食指從他的眉心滑到鼻樑,落到他的下嘴唇,她換成拇指,柔軟的嘴唇順著她指頭的方向微微垂下,手指脫離的一瞬間,又恢復原樣。陸續予撫摸著他的臉,掌心所處的位置與她那天扇他的那一耳光吻合。

    重合的一秒,他的身體毫無預兆的顫了一下,有水珠落到陸續予的手背上。她抬眸一看,發現顧遠伐的額頭上儘是細密的汗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樣的噩夢,能逼他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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