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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她竟沒有退避,也沒有惱怒的叫喊。

    他嘴角露出頑劣的笑容,接著愈加放肆的縮小兩人之間的距離。陸續予此刻都是懵的,可她的身體本能並沒有叫她縮退,躲避,而是定定的在原地預備迎合對方的動作。

    她怎麼能這樣呢!

    她是以為他要吻她的,所以都緊張的將眼睛給閉起來了,不料對方微微一側,擦著她的臉頰來到她耳畔,啞聲呢喃道:「回家了,皇后。」

    接著,在她還沒反應回來的時候,腰上被人一捧,回過神時,人已經軟綿綿的靠在顧遠伐的懷裡了。

    而他的藍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顧遠伐感覺到懷裡嬌嬌小小的人微微的一怔,身體瑟縮了一下,他想她反應回來一定會推開他,果然不出他所料,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順勢鬆開了手,看著她從他懷裡退了出去,一雙圓亮的眼睜的大大的看著他,眼神里閃爍著什麼複雜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氣惱,不堪?還是被他擁抱後的不甘與不願?再過一點,亦或是恥辱?

    思及此,他藍色的眼睛深處,有什麼東西,似乎啪的一下,熄滅再暗沉。

    陸續予其實是覺得非常難以置信的,她難以置信的是,自己竟然絲毫不抗拒他的擁抱,還恬不知恥的以為他會吻她,而她竟然沒有惱羞成怒的反手在他那張白淨的臉上來鮮紅的一巴掌。

    她之前是搞不清楚對他的感覺的,現在也不,可是她卻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之前那麼討厭他的自己會變成這樣。她抬起眉毛,想要裝作十分生氣或憤怒的向他大喊大叫,可最終她也只是張口以一句冷漠的「我自己回去」告終。

    他們兩個人,都處在極其複雜矛盾的心情下,互相猜忌,互相懷疑,小心翼翼的試探,卻又因為不夠肯定而從來不去拆穿。

    一個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感情,卻也因為深愛,以及對於失去她的恐懼,從而不願意拆穿;一個因為與生俱來的自卑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感情,抱著自己僅存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和驕傲,負隅頑抗,以為這樣就可以獲得勝利,殊不知兩敗俱傷的結果,往往也是因此導致。

    顧遠伐和她何嘗不是一樣,一個人久了,對於感情,根本是看不穿。他在她面前又何嘗不是自卑,假使對方不親口說出愛他,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斷定和確信陸續予的心意的。

    他被她和他相似的那一部分吸引,最後無法自控的愛上她整個人,只是,他沒有愛上她盡力呈現出的美好面貌,而愛上了她渾濁不堪的內心。

    這樣糟糕的處境,他卻也從未後悔過,他在心底始終抱有一絲奢望,以為她會愛上他。

    所以現在始終同她糾纏,打死都不放手。

    而對於陸續予,情況就簡單多了,她只是始終都看不透自己的內心罷了。

    街上的路燈突然熄了幾盞。

    陸續予垂著眼睫一步步走下台階,順著來時的路一步步回去,顧遠伐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還是跟了上去。

    「我說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說是你說。」

    陸續予心頭煩躁,她抬手一揮,道:「顧遠伐你就不能學著尊重一下別人的意見或想法嗎?」

    「你要相信我對你已經給出了極大的尊重。」

    陸續予張嘴想反駁,但又突然想起自己是無論如何爺也說不過他的,便不再多做掙扎,她有些喪氣和無言的走在路燈的光輝下,看著兩個人拉長的影子,對自己矛盾的心理感到害怕。

    她更害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完全不抵抗顧遠伐了。

    「陸續予。」

    他又低又冷的嗓音像午夜穿巷的一股冷風。陸續予怔了怔,落在前方路面上的目光有些顫抖。

    他繼續說了下去:「你當時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如果你哪裡覺得煩,可以告訴我。」

    ☆、垃圾

    縱然她不喜歡顧遠伐,她也不希望顧遠伐被他人占有。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連陸續予自己本人都不太願意相信,這種想法其實是很卑劣的,是一種近乎變態的占有欲。可是,這種念頭是僅僅針對顧遠伐----先前,她的那群數不盡的前任,無論他們如何,都與她無關,甚至於他們劈腿、出軌,她都淡漠而無感。

    她竟對他抱有這樣變態的想法。陸續予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懷疑自己愛上他了,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不,這太瘋狂了。

    「續予?」

    「哦,嗯……啊,怎麼了?」

    她的舍友搖著她的胳膊:「問你話呢,剛剛那麼重要的問題,你走什麼神呢。」

    走神?走神思考怎麼應付你啊,我走神關你什麼事。

    陸續予彎起眼睛,聲音溫軟:「剛想晚飯吃什麼呢。」

    「那你是不喜歡他咯?」

    陸續予抬眼看了一眼講台,迅速低下頭,壓下聲音說:「噓。老師,老師。」

    舍友無法,只得默默撒開手。

    近代史老師正看著他們,停下講課,雖然沒有多言,但她的目光冰冷,像兩支冰凍的箭。

    一堂課是一如既往的枯燥和無聊,每次開近代史課,抬眼就瞅見一顆安眠藥從門口走進來。

    漫長而無聊的一生。

    陸續予的舍友都談不上漂亮。一個五官還可以,但臉太寬,髮際線還有點高;一個五官平平,還面色蠟黃,平時塗霜還經常抹不勻;還有一個,勉強算得過去,皮膚也白,氣色也不差,眼睛在五官中算是比較突出的,而且睫毛比較長,就是個子太矮,還有一點胖。

    看上顧遠伐的那個,就是那個長的還勉強算的過去的。化妝以後,也儼然算得上一個好看的姑娘了。

    但那又如何?

    陸續予還是在心裡瞧不起他們。

    但她從來不說,她當然也不會說。這一路上,那個女人都死纏著她不放,偏要問出個什麼來,陸續予同她打著哈哈,誠然顧遠伐與她算得上是熟,熟到她曾與他同床共枕,但關於他的事情,她藏的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陸續予懷疑自己愛上他了,但這個想法,她覺得太瘋狂了。她怎麼可以愛上他,愛上這個她永遠也看不透、戳不破、爭論不過,還總嘲諷她的男人。

    可對他的占有欲在以雨後春筍的速度瘋長著,只要看到舍友眼中在提到顧遠伐時所流露出的神色,陸續予都覺得異常的不痛快,仿佛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陸續予愛上顧遠伐的這個事實,已經同她撕破了臉,□□裸,鮮血淋漓的擺在她眼前。

    可她永遠也不願意承認。

    她永遠,永遠,都不會。

    隱約間,仿佛聽到有一個遙遠的弱小的女人的聲音,反覆說服她面對現實。在她心中的這個聲音,最終被她自己掐死。

    我死也不要愛上你。

    她絕望的想。

    「續予,你這次是不是把我的眉毛畫的有點長了?」

    陸續予慢條斯理的擰著粉底液的瓶蓋,聞言懶懶的抬了抬睫,她的舍友正對著鏡子摸著自己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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