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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你不給我就用搶的了。」

    「女生少喝點冷的東西。」他毫不退讓,仿佛面對這些原則性問題,他一定會堅守自己的陣地般:「鬼化的我明顯感覺到你身體不好,等你調理好以後你想喝幾箱我都給你,但是現在,不行。」

    陸續予呆了一呆,有些喪氣的垂下肩頭,但她神色不改,還是用一種很驕傲的語氣說:「顧遠伐,你憑什麼管我管的跟爹似的?」

    他覺得她這問題幼稚,輕笑著回答道:「我還就要當你的小爹了怎麼了?」

    「八點十分的電影即將開場,提前五分鐘檢票,請各位做好準備。」

    廣播重複了兩次,顧遠伐看了一眼手錶,站起身,替陸續予拿好東西就要準備排隊,一副懶得跟她爭辯的架勢。陸續予被他噎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只得跟在他身後乖乖檢票去了。

    當然這場電影他們看的並不順利,陸續予選的是泰國的一部恐怖片,血腥也驚悚,影院的人素質並不是很高,除了從頭到尾都有人在講話外,還不斷的有人在尖叫。

    尤其是後排的情侶座。

    當然,絕對不包括陸續予。

    她這個人,向來敢選就敢看,每每遇到什麼驚險刺激的畫面,她都擺著一張大寫了冷漠二字的臉並不斷的往嘴裡塞爆米花,完全對她無法造成影響。不過,搞的比較尷尬的是她和顧遠伐旁邊都坐的是情侶,而且女方都是小女生的那種,鬼還沒出來就作的一驚一乍的閉起眼睛直往男友懷裡鑽,惹得陸續予忍不住給他們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大白眼。

    顧遠伐剛巧撞上她翻白眼。顯然他也受到了身邊的狗糧衝擊,他低頭看著陸續予,看著她臉上大寫的冷漠二字,忍不住開口:「陸續予,你真是個女生?」

    「是啊。」她冷邦邦的砸了兩個字給他。

    「那你是哪裡構造跟別人不一樣?」

    陸續予知道他口中的別人指的什麼,她翻了翻白眼:「我就是不害怕啊。」

    「那你不能假裝一下你很害怕的樣子?」

    陸續予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彎了彎眼睛,將胳膊撐到顧遠伐身上:「喲,你是想在我這找找男友力Max的感覺?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激不起男人的保護欲?」

    「我就是覺得你可以配合一下周圍人的氣氛。」

    陸續予收回手臂,撤回眼神,嘴裡嚼著爆米花咯吱咯吱地響:「不好意思,看電影身邊的對象是你,我連裝都不屑裝一下。我太懶了,抱歉啊。」

    ☆、電影

    顧遠伐覺著電影裡演的那些死人啊,還有各種斷手斷腳的情節都有點假。於他這種見慣了殺戮和屍體的人而言,那些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失了對電影的興趣,他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陸續予身上,奈何這個女人向來以駁斥他的觀點、打擊他的想法、看他出醜為樂,想來也是不會承情。

    他轉過眼睛,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假劣的電影比身邊這個面部表情僵硬如冰冷並重複機械的塞爆米花的動作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觀影期間不住的有人在竊竊私語,有女人嬌軟地纏在男人耳側輕哼著什麼「人家好害怕」,末了男人趁機摟緊女人的肩膀安慰幾句云云。

    而陸續予是截然相反的,她只會在顧遠伐看的比較專心的時間,通常這個時候都會是鬼快出來或者人快要死了,一到這種應該女人躲男人懷裡的點,她就會坐直身子,捏緊爆米花桶,右手呈平直狀,接著「啪」地一聲結結實實的打在顧遠伐的大腿上,順便再用她低沉的女低音來了句:「臥槽!」

    或者:「誒這個鬼666啊!」

    又或者:「媽的這鬼長的符合老子標準!」

    再或者:「哈哈哈!」

    顧遠伐心裡頭是實實在在的想著,他頭一次和女生單獨出來約會,看個電影,全程遇鬼的時候不停的聽見女生哈哈哈的,而且這個女生還動不動拍他大腿對鬼的長相指指點點,這種約會這種女人,還真的是比較少見。

    他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慘不忍睹的第一次看電影啊……

    「陸續予你要不要我直接給你買個爆米花機什麼的,然後你整天睡在那個機器里張大嘴等著爆米花落進你嘴裡?」

    在顧遠伐看著陸續予連續往垃圾桶里丟了三四個空的爆米花桶之後,他忍不住給她提了個意見。

    陸續予拍掉手上的碎屑,先是抬頭撞見顧某的眼神,愣了一下,接著她開始反應他的話,隨後她露出一個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霎有其事的點點頭:「好啊!」

    好啊?

    顧遠伐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一頭爆米花豬。

    出影院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但是城市的中心區,一天最熱鬧的時候才剛剛開始。陸續予蹲在電影院門口的大理石台階上,望著遠處一家仿古茶樓上的紅燈籠,半晌,默默道:「顧遠伐,我不太想回去。」

    他挑了一下眉毛:「那你想去哪兒?」

    燈籠穿著紅艷艷的襖,在這水般的夜色里,被風吹開幾縷細碎的金穗子。它不住的發光,以為能溫暖這場永無盡頭的夜。

    陸續予盯它一會便仰起臉,一雙眼淚盛滿了細細碎碎的夜色,摻了紅燈籠的光,亮晶晶的:「我想喝酒。」

    顧遠伐抱臂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台階上,逆風而立,陸續予的話便順勢刮進他耳朵里。他沒做回答,只一眯眼,唇上沒有弧度,陸續予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這是不會同意的了。

    她曉得自己無論胡攪蠻纏亦或是死纏爛打都無濟於事,便沒再同他多言,只是聳下肩膀,繼續盯起遠方的紅燈籠來。

    顧遠伐向下走了一個台階,同她處於一條水平線,接著他蹲下身子,兩手隨意垂在兩膝。他偏過頭看她,晚風拂開他額前的烏黑色的碎發,那枚小小的、尖尖的角便探出了頭。

    她的睫毛卷如娃娃,長長的睫毛稍掛著無言的夜色,卻掩蓋不住瞳孔里的空虛和麻木。感覺到他在看她,陸續予轉了一下眼珠,緊接著又轉回去,好像很不想同他對視般。她的粉色的嘴角與咖色的眉梢都被悶悶不樂壓得微微下垂,仿佛在哭著控訴他的罪行。

    他撐起臉,開口時嗓音微啞,同時也被晚風熏涼:「跟我置氣呢?」

    陸續予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極淡的特別的氣味,像磷火在燒,隱隱綽綽,特殊,又好聞,讓人上癮。她的眼睛動了動,開口回答他:「沒有。」

    「嗯?」

    顧遠伐知道她說謊,他早已習慣她的口是心非。他站起身,陸續予放下手順勢仰起頭去看他,他正垂著視線同她對視,眉梢眼角鍍上一層薄薄的水夜涼意。

    陸續予皺了皺眉:「我還是想喝酒。」

    「你也知道我的答案會是什麼。」顧遠伐撐著膝蓋,彎腰傾身過去,陸續予被他這張突然放大的臉弄的不知所措。站進他雙眼的那刻,她感覺自己的大腦里都浸滿了藍色的海水,他的呼吸溫存,撲面而來,同她的疊在一起,陸續予開始覺得她整個世界都逐漸變成藍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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