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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7:56 作者: 盞中鹿
    他哈哈哈哈的大笑出聲,眼角裁開細紋,妖佻的像個妖怪。

    「剛剛肉不生,你別擔心了。坐吧,馬上把烤好的東西端到活動台去。」

    「你怎麼看起來很會這些東西?」

    他挑了挑眉:「智商高咯。」

    陸續予撇撇嘴:「情商低的嚇人。」

    他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說:「我的能力不算是生來就有的。我父母是科學家,我是他們的試驗品。不過他們因為一場實驗意外都死了。照顧我的保姆是個猶太人,他會很多東西。偶爾他會帶我野炊。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頓了頓:「他也死了好幾年了。」

    沉默鋪天蓋地,像網,像潮水。陸續予覺得嗓子啞啞的,她說不出話來。顧遠伐和她一樣,一直一個人在這個冷漠的世界生活著,掙扎著,不願意輕而易舉就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便在別人眼中是個怪物也無所畏懼。

    「你還帶著那個手鍊?」

    他突然轉移了話題,陸續予用食指撫摸過那串晶瑩的鏈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說,我要是送你一條更好的,你會不會把它換掉?」

    陸續予愣了愣。

    她抬起頭,對方正在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看她。他認真起來的時候,烏黑的眼珠就好像一池墨水凝結起來,逼的人窒息。

    「換掉?那你送啊,我看看你送的有沒有讓我換掉的價值。」

    陸續予揚起眉,眼皮子一抬,神色驕傲的像個皇后。顧遠伐將手肘放在桌面上,撐起臉頰,轉過漆黑的眼珠,幽幽的盯了陸續予一會,調侃了一句:「陸皇后,我只怕無論什麼手鍊都入不來您的眼啊。」

    「啊,」他放下手臂,迅速的拿過鐵夾:「不能烤太久,要糊。」

    陸續予本來還想坐下來,但顧遠伐把剛才烤好的幾盒都堆到了桌子邊,讓陸續予端到活動場地去,此時台子那邊已經放起了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有幾個女孩子在台子上瘋狂的追逐著氣球。

    「陸續予!這邊!」

    惠樹阮站在台子後邊鋪餐布,陸續予把燒烤都堆到餐布上,接著幫她把餐布理平,用東西壓好。

    「待會把這幾盒分給他們,我們少拿一點。」

    「為什麼?」

    惠樹阮從書包里拿出可樂,「省的他們在後面唧唧歪歪說我們拿多了什麼的,煩死人。」

    陸續予拆開一次性杯子,替她和自己倒了一杯,輕笑道:「何必呢,說就說吧,分是要分,但我們自己也不能吃虧。」

    「噗。」惠樹阮灌了一口可樂,盤腿坐下,笑著說道:「待會玩遊戲,愛的抱抱,你玩不?」

    「愛的抱抱?」

    「就是一堆人抱在一起,然後主持人叫一個數字,要按照那個數字幾個人抱在一起,如果有誰多餘了或者抱錯了,就要退出。最後是只會剩下一個人的。」

    「最後的那個人不算贏吧……」

    「反正最後落單的那個要唱歌。」

    陸續予一臉茫然:「我拒絕,我唱歌難聽的要死。」

    惠樹阮聳了聳肩膀:「也不一定就是你啊對不對。」

    ----

    遊戲開始以後,陸續予一直和自己的舍友抱在一起,沒有一開始就被立刻排除。她玩了很久,因為一班和二班一起的關係,人比較多,她也沒在意有多少人,但隨著遊戲進行到後面,人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三個人的時候,陸續予看到了自己身後的顧遠伐。

    在主持人報出2那個數字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後背被誰推了一把。她被另一個人拉著走下台,回過頭時看到顧遠伐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長空浩浩,彩霞條條。他站在微落的血色殘陽前,微微歪過頭,沖她挑了挑唇角,有挑釁的味道,是他一貫的模樣。

    也許從那一刻起,他就註定是孤獨的。他從沒有說過自己孤單寂寞,他一直很努力的在成全別人,卻,從不顧及自己。他也許不是不在乎,他只是在乎不了。他愛一個人的方式過於卑微脆弱,他將它們捂在心口,用畢生的溫柔去包容,只是從未與人說。

    陸續予轉過了頭。

    那天顧遠伐唱了一首歌,一首英文歌,有越來越多的女生對他改觀。他的嗓音啞啞的,像在流浪。

    「I thought that I\'ve been hurt before

    But no one\'s ever left me quite this sore

    Your words cut deeper than a knife

    Now I need someone to breathe me back to life

    ……

    You watch me bleed until I can\'t breathe, shaking

    Falling onto my knees

    If I quit calling you my lover

    Move on

    ……」

    也許我曾受傷,但從未有人傷我如此之重。

    你一字一句如鋒利的匕首,割進我的心扉。

    如果我停止呼喚你的名字,忘卻你的所有。

    此刻我繼續有人帶我重煥生命,

    你冷眼看我流血不止渾身顫抖,我幾乎窒息,

    我蜷縮身體,

    此刻我沒有了你的親吻,

    我急需癒合傷口的縫針。

    ……

    有一種懶惰叫死賴在床上打死不起來,一賴就是一整天,睡到天昏地暗頭昏眼花最後真的起不來。

    陸續予就是這種情況,自從學校臨近期末,取消早晚自習,她的作息就沒正常過,倒是她的舍友一個個在她的□□下都交上了男朋友,宿舍里成天都在撒狗糧,床簾都隔不住那濃濃的狗糧味。

    「續予,你別睡了,下來活動活動。他們兩個都跟男朋友出去了,我也要回家,今晚就不回來了,你要是出去別忘了帶鑰匙。」

    下面一陣翻找東西、穿衣服、化妝的聲音完了後,陸續予的舍友丟下那麼一句話,最後是關門聲,砰的一下,震的陸續予差點沒從床上掉下去。

    「操!」

    陸續予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已經了無睡意。她抓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髮,開始在床上扒拉自己的胸罩。她扒拉了七八分鐘才發現自己胸罩莫名其妙的掉到了床下的垃圾桶里。

    真是見鬼!

    「Pikapika!pikaqiu!」

    簡訊息鈴震了幾大條,陸續予整個人吊在爬梯上,一邊伸手去夠手機。

    消息是一個小哥發來的,前幾天才認識的,長的比較好看,陸續予稍微有一點興趣。她給對方回了個好字,跳下梯子拾起垃圾桶里的內衣丟進洗衣機,接著到衣櫃裡翻衣服去了。

    ----

    今晚的風有味道,涼的,像鹹鹹的薄荷。

    陸續予喝了點小酒,靠在電線桿上抽了根煙。她吹出一口煙霧,抬起眼睛望著遠方,企圖找到這座沉浸在酒色迷情的不夜城的盡頭。

    「續予?」

    小哥的聲音真好聽,像個正兒八經的公子哥,那聲色潺潺的,清又亮,可惜,勾不走她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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