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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2:13 作者: 溫情殺戮
    為首的西裝男子,甚至還鞠了一個躬,朱寧寧可以發誓,她感覺到自己身在時尚前線的同事對男子白襪子配黑西裝皺了皺眉頭。

    下一刻響起了大片的尖叫聲,純白色的紙片在空中飛舞,變態西裝男好整以暇端坐在正中間,戴上了墨鏡,其他人在不涉及人身攻擊的前提下,極有行動力的,對整層辦公樓進行了破壞和洗劫。

    躲在辦公桌下,甚至連擦傷都沒有的朱寧寧在廁所附近,找到了驚魂未定的錢宇,他似乎受了傷,鼻子流著血,他捂著半張臉的毛巾下,能看出眼睛下方大淤青。

    「為什麼會這樣,公司怎麼了?」朱寧寧吃力的扶起了一瘸一拐的錢宇,後者緊張的捋著早已不成形狀的頭髮,言語含糊。「啊,沒事兒,就是有朋友在道上吃了點小虧,我們很快就能搞定,我是說今天下午奶茶不錯,嗯,流動性資金沒問題。」

    朱寧寧不敢去看錢宇的眼睛,這個平時會和下屬開玩笑,記得買下午茶犒勞大家的領導,真的很難得,她不希望他過不了這個坎。「我們自發留下來,先把公司收拾一下,周末有新人過來面試,還有雜誌平面要準備,我們會盡力的。」朱寧寧的聲音很低,但是透著堅定。

    錢宇像是受到了電擊一樣驚慌的推開朱寧寧,背過身去,在洗手台前動靜很大的洗臉。朱寧寧踏著流水聲準備走出男廁所的時候,她確定聽到了一聲帶著哽咽的,「謝謝。」

    錢宇眼前是模糊的紅色,他努力揉了揉眼睛,打開的水龍頭嘩啦啦流水混入了血水,在雪白的水池裡暈開了一片。他撥通父親的電話。

    「…為什麼你的債主會找到我的公司啊…對,我知道我的啟動資金是從你的帳戶上划過來的,但是我又沒有和你一起去賭()錢啊!剛才那個人踩著我的頭,告訴我一個月之內還錢 ,告訴我你沒有借高利貸…喂喂…」錢宇對著聽筒里掛斷的嘟嘟聲,那一刻恨不得把手機扔在鏡子上砸個稀巴爛。

    他雙手捂住保養的很好的臉,連指甲都修剪的整齊,昨天驕傲的公子哥兒,在媒體上漫不經心的表示自己的成功和家庭沒有一點關係,今天從天堂一秒跌落,不知道從哪裡找到資金,茫然四顧,自己除了一雙會花錢的手,離開了家庭幾乎沒有一點謀生的能力。

    他重新坐回冰涼的地磚上,剛才那個人把自己胳膊扭到身後,自己依然能感受到刺痛,手停止不了抖動,錢宇放棄了給自己點一支煙。他猶豫了好久,撥通那個並不意外的電話。

    「錢哥,我這裡還沒結束,上次電影投資我覺得不錯,徐哥手裡還有部他自己想導演的片子,公司帳上還有資金嗎?」許修遠自然而言聊了起來,錢宇大呼小叫聲響並沒有如意料之中響起。

    「許少,我們好像遇到了麻煩了。」錢宇曲腿坐在水池下,終於點著他的香菸,咳嗽著吐出煙圈,一股血水從他額頭上淌下,極其狼狽。

    許修遠心裡咯噔了一下,同學多年,許少這個稱呼錢宇只用過寥寥幾次,但每次非生死關頭不用,第一次錢宇因為網吧搶機子和學校里的小混混起了衝突,對方十來個人帶著棍子把許修遠和錢宇堵在了巷子盡頭;第二次化學課沒有認真聽講的錢宇,把不知道什麼溶液混在一起,肉眼可見的化學反應,濃煙滾滾,已經可以預見的事故發生。

    許修遠把手機從左耳換到了右耳,「發生什麼事情了?」

    第56章 56

    許修遠和錢宇的關係一直很好,從兩個人一起翻牆溜去網吧通宵就可以看出來。比生死搭檔之下,好兄弟之上。選一樣的專業,買一樣的球衣球鞋,同一時間出現在球場,如果加上泡同一個妞,那就是有一篇妙趣橫生的奇文了。

    錢宇有那麼一段時間對廖芸芸很有好感,巴掌臉的氣質美女,笑起來眼睛裡有小星星閃爍,仿佛一道撩人的陽光,伴著暖風,騷動你的心田。當然這點子小心思,從錢宇捧著笑臉要把自己一米八的大個子塞進許修遠行李箱的那天就徹底暴露了。許修遠不動聲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帶著錢宇參觀了姐姐堪稱車禍現場的雜亂房間,用零點零零零一秒斬斷了錢宇的情思。

    錢宇非常崇拜許修遠,當年被小混混堵在死角,許修遠冷靜的利用不知為何經過的警車鳴笛聲誆走了心虛的失足青年,錢宇就下定決心跟著許少混了;化學課上那次意外,兩個人死裡逃生,順便避免了學校公共財產損失,錢宇動輒喝醉了摟著許修遠眼淚汪汪大呼救命恩人受我一拜,場面之牙酸之噁心,凡是親眼所見的人,紛紛成為堅定修宇黨。

    故事越傳越離譜,最後流傳到公司里被朱寧寧聽到的版本是,許修遠一個人單槍匹馬從數十個大漢手裡救下錢宇,錢小受為報答恩情,在許修遠初入娛樂圈,不惜亮出自己金光閃閃富二代的身份,給自己基友擺場子撐面子拿位子。

    還記得那時的朱寧寧差點一口鹽汽水噴了屏幕。此刻,朱寧寧和留下不多的幾個同事,忙著清算公司的資金流。說起來風光無限的一個工作室,節目廣告片約不斷,可是這些落在合同上的白紙黑字,都TMD不是現金啊,年底能結清就不錯了!甭管什麼行業,永遠不變的是卡死現金流的執著,恨不得一張白條換點股份來才好。朱寧寧在排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一隻耳朵聽著財務苦著臉準備出去看看能不能要點錢回來,另一隻耳朵忙著偷聽老員工八卦錢宇老子是不是躲到(香港)去了,手上還要忙著給自己親哥發信息。「他不好,不過不關你的事!」

    封嘯:「……」有一句MMP我一定要講!

    對於賣早飯的大媽,現金流就是掛在煎餅攤外面二維碼一天的進帳收入,對小店老闆來說,現金流就是日常五塊十塊的零錢收集,變成架子上漂亮包裝的商品,對於上市企業來說,現金流是財務報表分析里一串數字。

    對於許修遠來說,他知道從哪裡能找到他要的救命錢。許修遠獨自開車,沒有帶其他人,如果出了問題,他不想連累被人。他停在了風景區附近,沒有立刻下車,手指顫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吐出煙圈,腦子裡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救場部位站在人群面前。小腹一團火熱,身上有電流竄過,眼前一團模糊。

    深呼吸,許修遠用力丟下了菸頭,踩了兩腳,帶著微笑和門口冷臉保安示意,走進了獨棟別墅。

    以前的放高()利()貸都是五三粗流里流氣的主兒,恨不得露出渾身的肌肉疙瘩讓你知道借錢不還的下場,現在不同了,一兩代洗白下來,如今三十歲不到當家的比比皆是。走進的地方大的簡直像個小公園,唯一的區別是沒有熙熙攘攘拿著相機隨便拍照的遊客。人工湖上幾隻黑天鵝優雅的浮水,許修遠心裡再三告訴自己,像自己這種賣身賺錢的無產階級,還處於這個上流社會的底層。

    眼角外白色裙擺一閃而過,伴隨一個嬌嗔的聲音,「都和二哥說了幾次了,生意上的事情不要放到家裡來,咦,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許修遠正想轉身看看什麼人,身後緊隨的西裝男口氣輕鬆,手下用力,按在自己肩上。「許大少,我們不是挺著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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