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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22:13 作者: 溫情殺戮
    「有煙嗎?」許修遠毫無預兆的發問,封嘯一根筋的大腦沒有反應過來。

    「只有雪茄,本來打算帶給我老哥的,今天正好你幫我試試味道怎麼樣,我哥他可挑剔了。」封嘯翻箱倒櫃,直到把房間「整理」成龍捲風過後的犯罪現場,終於在行李箱底下找到了一隻小木盒。

    許修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平靜了一點,「你說那個生了我的女人啊,我十幾年沒有見她了,我想,她大概早就死在外頭了。」

    封嘯楞了又楞,才明白許修遠是在講他的母親,陌生的口吻,隱忍的恨意,從未想過會有這樣母子關係的封嘯,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安慰。

    「對不起。」他囁嚅著,侷促的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完全不像在自己的房間,倒是像忘記帶作業在老師面前手足無措的學生。

    「這和你沒關係,」許修遠甚至笑了笑,「很久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早就把她忘記了。」可是封嘯明明看見,許修遠的眼睛裡沒有笑意,只有悲傷。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了解許修遠。

    許修遠,身高178,體重65kg,18歲出道,在謀老爺子電影裡扮演下鄉知青一炮而紅,拿下金棕櫚影帝,後來參與許多大製作電影,均拿到相當不錯的票房成績,專業演技也到了眾多業內影評人的認可,少見的票房口碑雙豐收演員。

    喜歡獨處,喜歡古典音樂特別是大提琴,聽崑曲,看先鋒畫作展覽,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喜歡的顏色,黑白,偶爾加上藍;喜歡的蔬菜,番茄和西蘭花;愛普洱也愛紅酒,愛跑車也愛慢跑,業餘攝影愛好者。那麼長的詞條,那麼多的興趣愛好,個人介紹,甚至合作的男女明星都羅列工整長長一串,以地域劃分的粉絲群都列上了,就是沒有一個字提到他的家人。

    想知道他過著什麼樣的童年,是不是有人願意把奧特曼分給他一起玩,想知道他青年時是不是也這麼經常冷臉,想把他的書包放在教室門板上,被他追著滿教室跑,想看看他的大學,會不會豎著小開頭嬉皮笑臉。有那麼多想要了解的東西,封嘯的心裡像飛來一顆化不開的梅子,又酸又咸。

    行動派的封嘯果斷採取行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里,伸出他健壯的臂膀,攔住了提著滷雞爪上樓錢宇。

    「說,你想怎麼死?」

    錢宇緊了緊手裡的塑膠袋,雞爪和啤酒的重量沉甸甸,他陷入了沉思,「唔,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如果一定要回答的話,我想完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祖國富強統一後,含笑而終?」

    封嘯:我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聽說學校里有個研究生,期末結束準備回家喝酒過量還是什麼,人沒了,想想家長痛苦的程度,真是特別難過。年底了,吃了頭孢不喝酒,過敏的人不喝酒,一點點也不行。大家保重身體吧。

    第30章 30

    錢宇覺得,好像自己沒有那麼了解許修遠。他眼中的許修遠,自律,有潔癖,習慣性遠離麻煩的人和事,對自己的目標全力以赴,並不會對工作以外的事情發生太多的興趣。可是在摟過劇組裡,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

    許修遠會盤腿坐在封嘯亂七八糟的床上和封嘯玩一個晚上的網遊,願意和封嘯分享耳機,並沒有嫌棄封嘯喝過的杯子,許修遠的專座封嘯也可以隨便坐,許修遠休息的時候,封嘯惡作劇在他頭上扎了兩個沖天辮併合照留念,許修遠也只是一笑了之,也會陪封嘯拿著道具刀劍玩玩嗬嗬哈嘿的無聊遊戲。

    原來的許修遠就像是永遠保持幾何形狀的黑白兩色,現在融入了一抹極艷麗的紅,多了幾分溫情和從容。

    錢宇一千次的懷疑,自己的大明星是不是被掉包了,他甚至認真在網上百度過,大明星被魂穿怎麼辦,提問過「如何識別穿越人士,在線等,急」;偷偷用鹽水噴了許修遠的後腦勺,但並沒有狐狸精現原形。種種嘗試之後,他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他的修修,被人在不經意的時候,改變了。

    所以當他在狹小的走廊里,被人高馬大的封嘯攔住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崩潰的。就像一隻狐狸溜進你家後院偷吃了葡萄,擦嘴逃跑的時候和你抱怨葡萄不夠甜,你家大明星的小黑臉質問你,為什麼大明星陪他時間少了。你只能痛心疾首的回答,你還想怎麼樣!

    錢宇神情悲憤,連日來被壓抑的情緒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他雙眼通紅,像一頭被逼到牆角的小受,啊不,小獸一樣發出了咆哮。「現在修修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二十個小時和你待在一起,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說啊,你說啊,我把修修洗乾淨了打包給你送床上?!」

    「噓----你這麼大聲幹什麼,小點聲,被人聽見了。」封嘯手忙腳亂捂住錢宇的嘴巴,把他整個人按在牆上,原本安靜的走廊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開門聲。

    「你們聽見什麼動靜了嗎?」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不是吧,我就知道劇務找來這棟小洋房八成是凶宅,不然哪裡能這麼便宜的租金!退房!現在就搬走。」

    「聽聲音像個女鬼,你說以後我們夜班不能下那麼晚了,不安全。」

    大家嘰嘰喳喳議論了好久,等了又等,再沒有其他動靜,終於漸漸散去。

    封嘯終於鬆手,還好沒有把錢宇憋死,他連忙點頭哈腰道歉。

    「那個,我就是想來找你問問,呃,因為快到修遠生日了,我想著咱們是不是給他一個驚喜?」

    錢宇大吃一驚,借著老舊洋房昏暗的走廊燈,把封嘯從頭頂沒有抓好的劉海,再到腳下的人字拖,看了又看。眼底的真誠,卻是一點都騙不了人,特別是這個公認的演技差評的職業歌手。

    暫時信他一回?錢宇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今天晚上臨時加了場大夜戲,許修遠穿戴整齊,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頭髮一絲不亂,連袖扣都沒有忘記。劇組包下的這棟小洋樓,聽起來條件很好的樣子,其實並不然,老式結構,傳說是民國時期某國公館,因為成分不好沒有評上文保單位,但是一代代傳承的主人覺得奇貨可居,所以除了最基本的水電空調改造,完全沒有重新裝修的打算。

    封嘯不止一次抱怨過房間格局不喜歡,柜子和書桌都沒有足夠的空間,採光倒還好,窗戶面積很大。窗下是一個修剪精緻的迷宮花園,正中間有一座古老的噴泉,如今正是月季盛放的季節,勉強算得上一片花海,組裡的女同胞已經爭相拍過照了。

    牆壁太薄,一點點動靜整棟樓都聽得很清楚,晚上倒沒有人在床上做一點有益身心的運動,唯一的好處就是WiFi信號不錯,這點封嘯也沒有吝嗇的重點提出表揚。

    許修遠下樓的時候,樓梯咯吱咯吱的響,周圍安靜的有些過分。許修遠狐疑的在走廊里張望,並沒有看見以往開工前各個部門的混亂場面。道具服裝撒了一地,抱著大疊台詞劇本的小助理不小心撞到什麼人身上,助理導演拿著小蜜蜂沙啞了嗓子指揮調度,所有人都是忙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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