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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7:40:36 作者: 持枝
    打字的手頓住,蔣馳喃喃:「就是想見見你。」

    天蒙蒙亮,手機也被他耗沒電了。

    信息一條都沒發出去,全存進了存稿箱裡。

    蔣馳撐起麻了半邊的身子,走進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盒煙。

    嗆。

    很嗆。

    比他和陳東那天抽的煙還要嗆,嗆得他肺管子和心口生疼。

    朦朧的白霧瀰漫,鋪天蓋地籠罩了他,蔣馳喉結滑動,感覺臉上像是被蒙了塊布,又好像整個人跌落深不見底的海里。

    呼吸不上來。

    短短的菸頭在巷口的轉板上堆積。

    隨著煙盒見空。

    蔣馳抖著手,撥了個號碼過去。

    「東哥。」

    電話被他攥的生緊,蔣馳咬緊後槽牙,半晌,才緩慢說出:「人,介紹給我。」

    陳東抽出兩張鬼牌打出去,沒多震驚,似乎料定了一樣,愉悅吹了聲口哨,「行,來潮音找我,包房302。」

    -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蔣馳嘗到了苦。

    眼淚順著雨水滑下來,落進口腔,舌根處密密麻麻湧起苦意,蔓延進血液里。

    順著耳邊略微不滿的低語聲,蔣馳僵著手撫上女人纖細的腰肢。

    指骨露在外面,不斷被雨珠敲打。

    蔣馳闔上眼皮。

    十一月的青城,冷的嚇人。

    陳東給他介紹的人都很大方,也年輕,她們念在蔣馳身份證上的日期還沒有成年,並沒逼著他做什麼事情,就是普通的牽手、親吻,必要時會拉著他出去鎮鎮場子,亦或者讓他幫忙擋酒。

    和不愛的人做戀人間才會做的事對於蔣馳來說是種煎熬,那段日子裡蔣馳經常把自己裹得很嚴實,一個人偷跑到校門口,等宋意放學。

    遠遠的看一眼,然後離開。

    只一眼,足夠他撐上好久。

    那段時間,宋意就是他唯一的光和堅持下去的動力。

    還了點錢之後,蔣馳重新辦了個手機號,誰也沒加,誰也沒告訴。

    一個晴朗的中午,蔣馳撥通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響了兩聲,對面接起電話。

    少女熟悉的嗓音傳來,像是午睡剛醒,聲音黏黏糊糊的:「餵?」

    蔣馳沒說話,屏住呼吸,摁下電話錄音鍵,靜靜聽著。

    「您好?」宋意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眼。

    是不認識的陌生號碼。

    對面仍舊沒說話。

    就連呼吸聲也很難聽到,安靜的可怕。

    睡意一下子褪去,宋意小心翼翼問了句:「是蔣馳嗎?」

    還是沒有說話。

    但她好像聽到了深呼吸的聲音。

    宋意怔愣片刻,隨即禮貌道:「您可能是打錯電話了,那我就先掛了。」

    嘟一聲,電話被掛斷。

    蔣馳看著屏幕上二十三秒的錄音,從兜里掏出來耳機,插上。

    坐在酒吧後門的台階上。

    一遍一遍的,循環播放著。

    他手撐著頭,把自己縮在角落裡,宛若一隻陷入泥潭的困獸,掙扎著,叫囂著,卻怎麼也逃不出這座囚籠。

    ...

    還完債款那天,蔣馳又重新找了份工作。

    在便利店值晚班,一個月四千五,他幹了三個月,湊夠了一萬多塊錢,進了家首飾店,買了對最便宜的素戒。

    然後找了個小作坊,在戒指圈內刻了幾個字,歪歪斜斜的,並不好看。

    戒指被他串成項鍊一直戴在身上。

    他不敢給宋意,也不配給宋意。

    後來去找宋意的路上,蔣馳路過一家花店,就想著給小姑娘買一束花。

    可等到他進去後,卻發現沒有一束適合他送出去。

    蔣馳看了一圈,最後發現角落裡那盆不顯眼的綠植,他摸了摸它的葉子,對老闆說:「我就要這個,麻煩您幫我用袋子裝一下。」

    到了地方之後,蔣馳摁了兩次門鈴,沒人開。

    隔著厚重的木門,他聽到了第一次摁鈴時裡面打翻杯子的聲音,還有拖鞋走過地面的啪嗒聲。

    宋意很久都沒有給他開門。

    日頭很曬,可蔣馳很開心。

    宋意不給他開門,跟他鬧脾氣,說明還在意他。

    開學有一段時間,蔣馳幾乎陷入沒日沒夜的煎熬中,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宋意開口說這件事,等準備好措辭後,又覺得自己荒謬至極。

    於是,蔣馳默默把事情咽回肚子裡,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半晌用語音發過去一句話:「咱們考同一所大學。」

    月色皎潔,他拉緊窗簾,對自己說:

    就自私這一次。

    不求在一起,他只想貪心的,再多在宋意身邊呆上幾年。

    高考過後,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他忽然提起來那天在KTV的事情,問他是不是和宋意吵架了,怎麼宋意給他送完手機回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蔣馳手裡的蘋果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那天他並沒有見到宋意。

    而他說了什麼,他記的一清二楚。

    他說:「那是老子妹妹。」

    陳東在,他不敢說出實情,蔣馳怕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傷害宋意的舉動,只好說她是自己的妹妹,這樣就能斷了陳東的心思。

    張烽說出來的那一刻。

    蔣馳覺得,他和宋意,大概是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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