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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18:54 作者: 一笑笙簫
她那樣好,他本該為她守心守身。
可……
可他明明都答應了娶她,卻親手推開了她。
午夜夢回,他不止一次夢到當時黛娘的樣子。
一貫的端雅大方悉數碎裂,整個人面色蒼白,失魂落魄。
即便如此,她不曾怨懟過一句,甚至能在之後相見時,依舊喊他一聲「緒寧哥哥」。
可他呢?
在此事上的做派,竟不如她一個女子。
而今他才明白,那就是他愛著的黛黛啊。
永遠知心解意,永遠不會讓自己所愛的人陷入兩難之地。
縱然明媚與她生的相同樣貌,可她們根本不同。
等待之間,楚緒寧漸漸心焦。
一個嫵媚的嬌娘挨過來,為他斟酒。
楚緒寧心緒難寧,接過酒,推開了女人。
忽然,歌姬橫抱琵琶,手中撥子一陣力掃,楚緒寧手中剛斟滿的酒灑了一半。
他倏地抬頭望向那彈胡琵琶的歌姬,不由勾起些回憶。
黛娘和媚娘名滿長安,不僅因為相貌出眾出身尊貴,更因年少起便拜得名師,琴棋書畫皆有造詣。
其中,以琴技之師來頭最大,身份最特殊。
而她二人習得絕技,卻不是誰都有資格能聽得。
有人曾於春光曼妙時,與長安熱鬧的踏青之地偶遇過明家兄妹。
據說,那日青山為背,梨花似雪,高大英武的青年一身軟甲戎裝,挽花舞劍。
一艷一雅兩道身影,懷抱琵琶,錚錚之聲響徹天地,又於含笑轉眼間殺遍天地景色。
還想走近些,已被明家設下的護衛攔住。
那一陣,長安子弟最羨慕的便是明靖。
旁人聽不得,他一次聽一雙。
楚緒寧曾含蓄向明黛表示過想聽,她笑了笑,問他:「有什麼花頭?」
她從不是貪婪之人,楚緒寧不知這種事要什麼花頭,只當她不願,便不再勉強。
而後她察覺他失落,淺笑著解釋,師命不可違。
他不懂含義,只笑著說好。
回憶的過去越來越多,酒水的後勁開始在體內作祟,楚緒寧漸漸忘了自己是在這等消息,滿心的哀痛在這一刻兌到了最濃。
「別彈了!別彈了!」他厲吼一聲,杯盞都砸出去。
身邊的嬌娘嚇了一跳,旋即又軟軟的纏上來。
「郎君可是有心事?不妨與奴家說道?」
楚緒寧正欲開口,忽然覺得渾身不對勁,他想推開身上的人,卻不由自主抱緊。
他好像看到了黛黛,看到她含羞帶笑的說,等他來娶她。
「黛黛……黛黛……」楚緒寧抱住身上的女人,那刻空洞的心莫名被填滿。
他翻身將她壓住,慢慢吻下去:「你終於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緒寧是在一陣尖銳的哭聲中醒來的。
睜眼時腦殼劇痛,他抬手要扶,卻察覺不對。
他躺在床上,衣衫凌亂,身邊縮著衣衫破碎的女人。
她不是之前那些舞姬,更像尋常婦人。
此刻,她身上露出的地方,全是曖昧痕跡,看到他醒來,猶如見到鬼。
揚水畔忽然鬧開,一個衣衫不整的清俊青年被幾個彪形大漢押走。
他無比慌亂,左右張望喊叫,可是他的人一個都沒出現。
彼時,景珖站在位置最好的觀景樓,面無表情看著喧囂來源處。
利行站在身邊:「郎主,已全部安排好。」
景珖冷冷道:「讓那女人把話咬死,他不亮出身家找人來救,不可輕易放過。」
「是。」
……
揚水畔陷於喧囂時,秦晁已在奴僕引路下,登上江面那艘小舟。
舟中只有一人。
香憐身穿素色淡雅的衣裙,髮髻斜挽,舟中香氣縈繞。
見到人來,她並未殷勤相應,只是垂首笑了一下,繼續烹茶。
「我以為,你不來了。」
秦晁就站在入口處,「我的確不該來。」
香憐苦笑一下,看著對面的空位:「從前,你我更親密的事都做過。物是人非,竟連坐下吃杯茶敘舊的情誼都沒有了嗎?」
她開口時,秦晁的臉色已如她預見那般沉了。
話音未落,他冷聲開口:「齊洪海知道你背著她見別的男人?」
香憐眉眼輕抬:「你關心我?」
秦晁別開眼:「既然來了,不妨說明白。往後不要這樣找我,我不會來,或者,我帶著齊爺一同來。」
香憐笑了一下:「差點忘了,晁哥哥已成親了。」
她望向他:「我已打聽過了,竟也是個妓子出身。」
她彎唇一笑,軟軟的身子斜倚座中:「你是就好這一口,還是……」
她話未說完,秦晁已冷冷看過來。
香憐從男人的眼神中察覺些不同。
她換了坐姿,端正了些:「好,舊事都不談了,我們只談今日事。下回我也不貿然請你,我可以請你夫人呀。」
秦晁的眼神陰冷至極:「你敢。」
香憐露出無奈的樣子:「請你也不行,請你夫人也不行。」
又笑起來:「那我還是找你吧。」
秦晁這才意識到,她未必是背著齊洪海來的。
香憐抬手請他:「現在能好好坐下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