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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18:54 作者: 一笑笙簫
秦晁也不與她賣關子,嘆息道:「是人脈啊。」
他噙著笑,眼裡滿含譏諷:「做買賣這事,人脈可比誠信好用多了。」
「景家的確家大業大,做到他們這個地步,本身已經是很強的人脈。」
「否則,齊洪海也不會大張旗鼓鬧出這陣仗,借勢唬人。」
明黛抓住重點:「借勢?」
秦晁很滿意她的機靈,「是啊,借勢。」
明黛:「你的意思是,齊洪海沒有與景家搭上線,景家也不是他的靠山?」
秦晁搖頭:「倒也不能這麼說,倘若齊洪海是景家達成目的的唯一選擇,景家或許很願意與他搭線。」
明黛覺得他在隨口間又將問題挖深了一層,面露疑惑:「景家的目的?」
秦晁笑笑:「你日前不是看過許多江河流域圖,可還記得?」
明黛點頭,她是在陵江被救起的,但無論義清縣還是華清縣,都沒有她要的線索。
所以,她才從江河流域上找線索。
秦晁收了玩笑嘴臉,緩緩道:「景家起源陵州,是水路貫通之地,往來發達。」
「景家的商船也十分厲害,連江洋大盜都不怕。」
「遠的不說,就說陵江上一度猖獗的河盜,也敗在景家面前。」
河盜。
明黛心頭一緊,搭在他肩頭的手忽然緊拽。
秦晁停下來,問:「怎麼了?」
明黛心神回攏,搖頭:「沒什麼,只是聽到你說河盜,有些……害怕吧。」
她不知怎麼形容,更似信口回應,秦晁卻變了眼神。
景珖年前就來過陵州,他近來又查了很多事,所以知道景家商船擊敗河盜一事。
阿公將她救起時,她身上還受了很重的傷,一直昏迷。
那段時間,他正應付著朱家的事,回到家時,她已經在了。
若將兩件事重新擺在一起,往前推算時間,似乎……十分接近。
她說,她是自己放手落水的。
難道是行船遇上河盜,她不甘受辱才自盡?
那傷又從何來?
還是……
秦晁不由看了她身上一眼。
他們至今沒有圓房,他也不知她是否還有初次,她剛被救回來時,到底是什麼樣,他更不曾關心過。
莫非是她不甘受辱,於掙扎間被河盜所傷,事後萬念俱灰才尋了短見?
這種事越想越要命,秦晁呼吸一滯,將她抱緊了些。
若是如此,他寧願她一輩子不要想起。
明黛感受到他忽然施加的力道,問:「怎麼了?」
秦晁暗罵自己胡思亂想,沖她笑道:「不說這個了。」
明黛抓住他衣襟:「為何不說,你還沒說完呢。景家的目的是什麼?」
她沒再糾結什麼河盜,他微微鬆口氣,打起精神繼續說。
「一朝天子一朝功,你細細去看,便可知歷任帝王在位,都有不同偏重。」
「譬如開國祖皇登基時,經前朝暴。行折磨的百姓連口飯都吃不上,所以祖皇在位期間,更重開荒墾田,寬政減賦,力求糧倉豐滿。」
「又如先帝在位時,百姓雖脫饑荒之災,但各地繁盛程度相差太大,所以先後崛起許多大商,帶動財富流向天下諸道,意在平衡穩定。」
秦晁眼一挑,「如今朝上那位,登基十數年,踩著祖宗基業,風調雨順一路走來,無功也無過。」
「可就在去年……」
明黛腦中忽然靈光閃現,試著道:「去年汛期異常,河道泛濫成災。」
秦晁不妨她連這個都想得到,笑起來:「不錯。」
明黛喃喃道:「你覺得,今上會大興水利?」
秦晁:「原本我只是猜測,但結合景家的種種行為,大致能肯定。」
「景家有一庶子,曾為得到都水監一職,從江南一路打點到長安,與之競逐。」
他嘲諷笑道:「結果毫無疑問,鎩羽而歸,也成了行內笑柄。」
「你應知道吧,當初望江山的事,官府連嚇帶哄要商戶捐錢,當中就有這緣故。」
明黛點頭,這個她還真知道。
秦晁靠在廊柱上,懶懶擁著他:「所以,景家的野心,或許是想打通一條囊括全國且由他掌控的商用水路。」
「朝廷政令下發,不過一張告示一道皇命的事。但其實,興修水利是很重很繁瑣的工程,真正落到實處,多是一籌莫展的苦惱。」
「若景家能於全國各路布下人脈,穩健經營,一旦朝廷大興水利,與他們而言只會是協助官家大展拳腳的機會。」
「你想想,幫今上建功立業,可是個足以令世代享譽的大功勞,功成之時,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秦晁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令明黛瞬間清明。
「所以,景家將自己樹成最誘人的人脈,吸引其他人脈,實則是要將這些人脈細細擰成一股,為他所用?」
秦晁覺得同她說話最輕鬆最容易。
他捏捏她的臉,「差不多吧。」
話題終於又轉了回來。
他抬首凝視她,耐心又溫柔:「所以,景家是有多傻,才會為了齊洪海一棵樹,與整片森林為敵?除非,齊洪海能幫他收割整片森林,可他行嗎?」
明黛完全懂了。
齊洪海要在義清縣做大,勢必得壓著其他人,包括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