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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18:54 作者: 一笑笙簫
皇后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輕狂熱血的少年,只剩一份歲月沉澱後的冷冽。
她輕輕垂眼:「蕙娘是臣妾的妹妹,臣妾擔心陛下會礙於此事,不好追究。」
元德帝扯扯嘴角,笑了一下。
他收回目光,望向前方:「皇后多慮了。」
這時,內官來稟,長孫夫人已入宮。
皇后起身,面向元德帝叩拜。
「此事全因臣妾思慮不周而起,臣妾必定妥善處置,絕不徇私。」
元德帝兩手搭在膝上,對內官道:「將長孫夫人帶去御書房,朕親自處理。」
皇后抬起頭,眼中詫異一閃而過。
元德帝起身,將皇后扶起來,又很快收回手,淡淡道:「皇后做事前未能思慮周全,眼下處置長孫氏,恐怕也難妥善,還是朕來吧。」
皇后垂眼,溫聲道:「還望陛下保重龍體,莫要過度操勞。」
元德帝已作勢要走,聞言動作一頓,眼又瞄向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
皇后不解的抬眼。
元德帝眼神深邃,淡淡道:「原以為,皇后該向朕求情,寬恕姊妹一家。」
「沒想是將朕記掛在先。」
皇后從容道:「臣妾與陛下夫妻一體,自是事事以陛下為先。」
元德帝邁步離開:「那就好。」
……
御書房。
內官客氣的將長孫蕙引入御書房,請她稍候。
言辭之恭敬,根本不像是對戴罪之人的態度。
宮宴的事早已傳開,宮中無人不知。
長孫夫人痛失愛女,遲遲不肯接受現實,幾近瘋魔,連伯爵夫人都敢推下水。
他們只是做奴才的,倘若失言觸怒,可沒有長樂伯那樣的氣魄去喊冤。
元德帝來時,入眼便是一抹端雅的青色。
他不由想到了之前推拒新太子妃的事,那時,也是她在暗中主導。
後來,新太子妃木氏接連出意外,安國公府悄悄稟明。
事關太子,元德帝不得不多想一層,再聯繫明家出事,的確處處透著可疑。
到最後,元德帝以今年多災為由,縮減了太子大婚的各項禮儀與開支,意在簡單操辦,遮掩木氏女受傷的事,讓她速速與太子成婚,免再生事端。
至於明家,元德帝大概能猜到他們為何對女兒的事不作回應。
所以,明程到底是在養傷還是在做別的,他都睜一隻眼閉隻眼。
但長樂伯府的事,他必須給一個交代。
沉冷的帝王負手入內,長孫蕙恭敬行禮。
元德帝看她跪在地上,未曾叫她起身。
「你今日入宮,應當知道朕要追究什麼。」元德帝將案上長樂伯府的狀紙丟出去。
「謀害官眷是重罪。今長樂伯夫人母女被你逼的走投無路,你認是不認?」
長孫蕙拾起狀紙看完,捧在手中。
「長樂伯夫人為何墜入寒冰池,臣婦不知。」
「但她母女於宮宴中惡意造謠,污臣婦之女清白,臣婦的確將她家陳年醜事抖出。」
元德帝眯眼:「長樂伯夫人,不是被你推下寒池的?」
長孫蕙淡淡道:「不是。」
「你有何證據?」
「那陛下又有何證據?」
元德帝眼神一沉,語氣放重:「你既聽到長樂伯夫人出言不遜,那她之後……」
「那她之後墜入寒池,只能是臣婦所為?」長孫蕙忽然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
那雙眼裡透著從容不迫,淡定自持,唯獨沒有心虛慌亂,卑微膽怯。
元德帝與她對視片刻,低聲道:「那你以為如何?」
長孫蕙:「因她出言不遜,被臣婦當場聽到,所以她有三長兩短,必是臣婦所為。」
「臣婦抖出醜聞,甚至都不算污衊造謠,只因逼得她們走上絕路,就又是我錯。」
她竟笑了一下:「按照這種想法來推,臣婦的確錯了。」
旋即笑意淡去,全是嘲諷
「錯就錯在臣婦沒有在長樂伯夫人出言不遜那一刻,先她一步跳入寒冰池尋死。」
「否則,今日上殿喊冤求公道的,就不是他長樂伯,而是我夫君明玄。」
「此刻跪在這裡聽陛下訓斥的,也該是那位長樂伯夫人了。」
「你……」元德帝竟無言以對。
長孫蕙譏諷笑道:「什麼時候,求死成了這麼了不得的舉動。」
「別說她求死未遂,便是真死了,做的事能一了百了,犯的錯都消失不見?」
「陛下若憑此斷定,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長孫蕙!你敢這樣跟朕說話!你以為朕不敢辦你是不是!」
長孫蕙自袖中翻出一物,亮於御前。
純金令牌,龍紋作飾,正面澆築「御」字。
「陛下可還記得此物?」
元德帝眼神一凝,雙手握拳。
他當然記得。
年少之時,他為在父皇面前露臉,於冬獵時奮不顧身。
不想一人跑偏,忽遇大雪被困,是她和年少的明玄一同找來。
那一夜,他們三人擠在雪洞中避寒。
他二人不斷為他搓手生熱,他傷了腿,是他們二人一背一扶將他帶出去的。
他們成婚那年,他固然心痛欲絕,但仍送去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