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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18:54 作者: 一笑笙簫
楚緒寧心頭一堵,手攥成拳頭。
自長安傳出黛娘和媚娘出事的消息後,明家一直不曾給出任何回應。
但他知道,這期間, 明伯父與長孫夫人曾先後前往江南明府。
他們是黛娘和媚娘的父母,是最關心她們下落的人。
可沒多久,二人竟重返長安。
同一時間, 此前領兵防汛受傷,理應養傷靜休的明程卻帶著人馬離開江州。
明程是黛娘的三叔,楚緒寧不止一次聽她提到過。
是她與明媚十分喜愛敬重的長輩。
明程這個節骨眼離開江州,身上亦無皇命, 只有可能是為了黛娘和媚娘的事!
而當日,明靖在利州收到的信件,就是明程從陵州送去的。
若非他一路跟著明靖來到這裡, 還不知那個所謂的意外里有這樣可怕的事!
黛娘的貼身婢女死於非命,身上帶著傷口,屍體還掛在景家的船上。
那黛娘……黛娘又遇到了些什麼?
楚緒寧已在陵州潛伏一陣,他幾乎可以確定,無論明程還是明靖,都盯上了景家
明靖放棄原本該去的陵江,繞到先來陵州,巡察沅江和汶水。
景家郎君景楓在幾日前行跡匆忙的趕赴東海,明程的人馬隨後跟上。
那個景楓,楚緒寧是記得的。
當日陳府秋宴,他趕去時媚娘和黛娘剛好離開。
後來才聽說,景楓在陳府公然為難媚娘,是黛娘去後為她解的圍。
倘若她二人落難後,遇上了景家的人……
楚緒寧雙手緊握成拳。
眼下對明家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黛娘和媚娘的下落,無論生死,都得找到人。
一定與景家有關。
明程與明靖做的這般隱晦,想必是不願打草驚蛇,有意低調行事。
也許事關她二人的清白,也許是其他顧忌……
所以,他更不能離開。
「把這封信送回長安,父親和母親那邊,我自有交代。」
楚緒寧在家中排行老五,甚少有需要他擔當決斷之時,但此事上,他全無猶豫。
侍從無奈,只能接下。
楚緒寧又想到別的:「我已托母親多往明府走動,探望明伯父與長孫夫人。」
「你且記得,備足厚禮讓我母親一併帶去,尤其養身寧神的食材香料,另外……」
「務必請他二老保重身體。」
楚緒寧說到這裡,神色一黯。
往年,年節未至,無數的禮已送至明府。
今年,或許是明府最為冷清的一個年節。
……
長安,明府。
從明媚的房中出來,長孫蕙又去了明黛的房中。
走到門口時,她側身接過鄒嬤嬤手中的托盤,將幾件嶄新的冬衣送進房內。
方才在明媚門外時,鄒嬤嬤已聽到哭聲,她心下不忍,低聲輕喚:「夫人,放下就走吧。」
長孫蕙無聲搖頭,騰出一隻手,將門合攏了。
她繞過屏風,走到床邊,將衣裳放在床上。
這段日子以來,兩個孩子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清掃。
天冷了,長孫蕙還著人換上了輕軟保暖的棉被絨毯。
她方才為明媚送了新衣,這會兒自然要送明黛的。
從前她做的不夠好,竟忽略她們許多,又覺黛娘懂事,媚娘淘氣,一碗水都端不平。
往後不能如此了。
然而,在明媚房中,她尚且能說幾句話。
到了明黛這處,看著這滿室寂靜,一個字未吐,眼眶已看不清物。
長孫蕙捂著心口,緊緊抿著唇,眼眶已被洶湧的情緒沖紅。
那裡像有把刀子在割,一下又一下,連呼吸都扯著疼。
「你心裡有事,為何不同母親說呢……」
「縱有天大的壞事,也壞不過我連你們在哪裡、吃的飽不飽,穿的暖不暖都不知……」
這時,鄒嬤嬤在外敲門。
「夫人,丞相夫人托人送來一封書信。」
長孫蕙微微一怔,先是收了聲,旋即摸出帕子,又止了淚。
鄒嬤嬤推門進來,將書信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長孫蕙深深吸氣平復情緒,走過去拿起書信,三兩下拆開。
書信是阮氏親筆所寫。
安國公府出了事——木氏於城外上香時意外摔斷了腿。
但性命無憂。
又是大婚在即,又是准太子妃出事。
安國公府未免惹來流言猜想,已在最短時間內按住此事。
阮氏得了她的提示,一直暗中盯著,這才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幾句話寥寥道完木府情況,阮氏話語一轉,戲謔道起當今太子克妻之命。
長孫蕙揉了書信。
不對勁。
倘若真的只是要太子背上克妻之名,要他姻緣不順,為何對黛娘是痛下殺手,木氏卻性命無憂?
安國公府若能將消息震住,再向宮中稟明原委,陛下自然不想看到太子被猜忌,興許還會幫著遮掩。
屆時,無論是藉故順延婚期,還是索性掩人耳目,讓木氏帶傷嫁進東宮,總能有個應對的法子。
若木氏出事不是意外,這一次沒要了她的命,下一次只會更難,或許再無機會。
為什麼?
長孫蕙心間湧起一股急火,突然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