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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18:54 作者: 一笑笙簫
「這都是用什麼傷的,應當對症下藥吧?」
少女輕柔的語調,先於所有傷藥敷在傷口之上,意外的鎮痛。
秦晁看她一眼,喉頭滾了一下。
她並不是嫌傷口噁心,放了話又不敢下手。
只是擔心藥不對症。
……
秦晁抬手,指了一下邊上的柜子。
明黛會意,連忙起身去取藥。
柜子里有未熬的藥包,未開封的藥酒,剩下都是些瓶瓶罐罐。
無論熬藥、藥酒,都有味道,他用了就瞞不住阿公,所以用的都是味道稍淡的藥膏。
可他遍身傷痕,一個人根本抹不勻,還要用這麼厚的紗布纏著。
能好才怪。
在秦晁的指點下,明黛為他對症換藥。
忙完這些,屋子裡充斥著淡淡的藥味。
秦晁從床底拖出個籮筐,明黛把換下的紗布丟進去。
他赤身側躺,什麼都沒說。
明黛卻有話要說。
「秦晁。」
竹屏那側響起少女的聲音,秦晁當即睜了眼,卻沒回應。
「以後你提醒我什麼,可以直說,若你說的對,我會聽你的。」
好比今日,他提醒她別忘了對他設防。
「但別再像今日這樣嚇唬我。」少女的調子裡,融了幾分委屈。
秦晁不答,她繼續說:「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告訴我。」
「我說的好好做夫妻,是這個意思。」
夜靜悄悄的,明黛對著一方竹屏說完要說的話,起身去熄燈。
她不熟悉房裡,摸摸索索,磕磕碰碰。
忽然,不小心踢到竹屏,發出一聲響。
「知道了。」
男人低澀的回答夾在響動里,像一句幻聽。
明黛偏頭:「什麼?」
沒人理她。
明黛也不奇怪,摸索到床邊,剛剛坐下,又聽到一句
「我說,知道了。」
驟然陷入黑暗的屋裡,伸手不見五指。
少女唇角輕翹,柔柔的「嗯」一聲。
……
萬家入眠的夜裡,江南明府卻燈火通明。
一隊人馬連夜而至,打頭的男人高大俊朗,一雙眼卻因連日未眠,腥紅充血。
「兄長……」
明程尚未來得及說明情況,翻身下馬的男人已衝進府里,大呼兒名。
「父親……」明靖睜眼,當即要起身。
「靖哥,你別動啊!」堂弟明逸扶住他:「還有傷呢!」
明玄大步入內,快步走到床邊:「靖兒……」
明靖痛不欲生:「父親……兒子沒用……未能護好妹妹……」
若說明玄來此時還抱有希望,那麼明靖這一句,幾乎將他的魂魄抽空。
明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第14章
家裡多了個女人,對秦晁來說並沒什麼大的影響。
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容忍一覺醒來,身邊杵著個默不作聲的人。
少女抱膝坐地,高挑的身軀抱揉成小小一團。
下巴擱在膝蓋上,眼下隱隱泛起烏青,直視前方,毫無神采。
此情此景,他身邊還缺塊牌子,上面一溜血紅大字——賣身葬夫。
驚嚇之色自秦晁眼中一閃而逝,又轉為獨屬於清晨的起床氣。
……
身邊的人一動,明黛便察覺:「你醒了。」
秦晁臉色陰鬱坐起,明黛伸手扶他,被他不客氣的拂開。
大清早的,命都能給她嚇沒了。
明黛見他要起,抓起身邊早已準備好的藥膏:「換藥……」
秦晁視若無睹,趿著鞋子出房門。
……
明黛一夜沒睡。
被秦阿公救回時,她一連昏迷多日,後來醒了,不得不臥床養傷。
待身體痊癒時,已習慣秦心勤快洗曬鬆軟舒服的床褥。
現在她嫁過來,床換得一絲緩衝都沒有。
床板冷硬,褥子冰涼,她翻來覆去,直至天邊泛光都沒睡著。
明黛想,若秦心「陪嫁」過來就好了。
又想,秦晁怎麼也不曬曬褥子。
然後,她腦中想像出秦少爺曬被子的情形
袖子挽起,頭圍布巾,手持藤條,一手翻褥,一手揮條拍得啪啪響。
因為長得好,所以曬被褥都曬得風度翩翩。
明黛自己給自己逗笑了。
指望秦晁幹這個,不如指望秦心「陪嫁」。
秦晁用冷水醒了神,進門就見她彎著唇角傻樂。
合著嚇他一回,這麼高興?
秦晁冷著臉過去坐下。
明黛見他回來,一眼不發盯著自己,遲疑的亮了亮握在手裡的藥瓶。
秦晁眼神輕垂,背過身去。
有人換藥,就是仔細周到許多。
很快,秦晁重新纏上乾淨的新紗布,裹上外衣。
那層極淡的藥味掩去後,他的傷痛好像也一併掩去了。
懶懶散散,吊兒郎當,就是不見半分痛色。
難怪他能騙過阿公。
剛起沒多久,秦心來敲門。
「晁哥,嫂嫂。」小姑娘嘴甜,改口極快。
明黛淺笑清甜,宛若真正的新婚婦人,捏著個紅紙包塞進秦心手裡。
秦心連忙擺手拒絕,明黛還是硬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