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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全輝答應了。

    他偷偷在晚上11點多出門，從家裡開車到學校費了一段時間，但12點前他還是趕到實驗樓樓頂。

    今晚實驗樓停電，電梯不能用，他是走樓梯上去的，原以為陳旭已經在樓頂等著他，上到破敗的天台卻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直至12點多一點，陳旭才姍姍來遲。

    陳旭越過他徑直站在欄杆前，他看著樓下的草地走神，神情恍然，洪全輝忍不住走過去問：「小旭，你怎麼了？」

    「洪全輝，你喜歡我嗎？」他沒有回頭，第一次問洪全輝這種問題。

    洪全輝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喜歡啊，從看見你第一眼就很喜歡。我從來沒有那麼想接近一個人，哪怕你是男的是別人口中的神經病，但我還是愛你。」

    「你昨天打電話問我還要不要你，我來不及跟你說我的答案，後來我想了一天一夜，現在，我能明確地給你答覆，我不會放棄你的。」

    「小旭，我會陪你面對一切困難。」洪全輝走近，嘗試用安慰的語言挽留對方。

    陳旭看著他，但目光又落在洪全輝的身後。

    陳旭目光空洞，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孩，又歪頭望向洪全輝的身後，驀地一笑。

    他後退一步，這次已經貼近了樓頂邊緣，「洪全輝，你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時空回溯。

    剛才在寢室里，陳旭聽到了電話鈴聲，看到來電顯示是洪全輝，他迫不及待地出門，他在錢江路公交站等了好久才把洪全輝給等到。

    他們默默地並肩往實驗樓走，身後有深夜還想掙單子的計程車司機在鳴笛。司機大叔停在陳旭身邊問：「帥哥，需要坐車嗎？」

    陳旭見到洪全輝後心情很好，他眉眼愉悅地看著身旁的空氣，難得和陌生人搭話：「不了，我和同學快回到學校了。」

    司機看到外面寬闊的街道只有陳旭一個，哪裡來的同學，眼看男孩自顧自地對著空氣說話，嚇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忙打哈哈說：「帥哥，你別騙我了，這大晚上的下雨哪裡有人，這街上除了你一個根本就沒人。」

    陳旭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身旁，而剛才一直站著的洪全輝消失了。

    他眼睫毛顫抖了幾瞬，沒理會大叔在身後叫喊，跌跌撞撞地跑入就近的校門。

    洪全輝會在實驗樓嗎？他們真的約了見面了嗎？

    司機嘟囔一句：「年輕人喝高了吧。」

    等到陳旭跑上樓頂，看著熟悉的背影，他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背影是不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趙醫生跟他說過認真找就能找出真實和虛幻的界限，但雨太大了，他根本分不清對方的真假。

    他向著背影往前踏步，來到樓台邊緣，腳下是黑暗的高空，身後突然傳來人聲，洪全輝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後，剛在還站在他身旁的洪全輝又不見了。

    他不敢回頭，背對著身子害怕地問洪全輝喜歡他嗎，但雨太大他聽不清對方的話，回頭一看只見洪全輝嘴巴在一張一合，而他的身後一模一樣的「洪全輝」再次出現。

    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虛幻。

    陳旭失神地目睹眼前的光景，他的世界扭曲形成漩渦，失重的眩暈感令陳旭噁心犯嘔。

    他只見到「洪全輝」又凌空出現，這次是貼在他耳邊哼著魅語：「小旭，我會和你永遠在一起的，跳下去，你就發現我是真實的……」

    陳旭渾噩地站上水泥台，他對衝過來的洪全輝說：「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羸弱的身體像斷線風箏飛快往後倒下，洪全輝只來得及抓住陳旭的手，巨大的重力一併拉扯著他的身體，洪全輝哭著說：「小旭，不要鬆手，我求求你不要鬆手，不要離開我！」

    洪全輝的手攀著陳旭的小臂，交疊的手臂，源源不斷的溫度從洪全輝的掌心傳來，趙醫生曾說過真實的人才有溫度，他終於分清了真假。

    陳旭笑了，這是洪全輝唯一一次見他笑得那麼。

    陳旭心底所有的抑鬱此刻都消失殆盡，他輕喃：「洪全輝，原來你是真的。」

    寢室初遇你是真的對我笑，你是真的想成為我的朋友，你是真的親吻了我……病理課上給我發信息的你是假的，深夜裡你沒有給我致電，公交站等到的你也是假的……

    因為太過想念真實的你，我虛幻出一個愛我的你。

    陳旭抬起左手將握住他小臂的手一根根掰開，「洪全輝，放手吧。」

    「我愛你。」

    「不！」

    陳旭掉下去了。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滿愛意深深地看著抓不住他的男孩，這次，他的世界裡終於只看到洪全輝一個。

    洪全輝難以置信地拼命往後逃離，他逃避面對陳旭的屍體，直到他回到家裡，母親擔憂地走上來，「全輝，你沒事吧？」

    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的世界，悲痛的情緒如海浪將洪全輝淹沒，他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等第二天醒來，洪全輝不相信陳旭死了，昨天的一切只是夢，只要回學校，陳旭一定還在寢室里等著他。

    等到他趕回來，寢室里沒有任何人，黑漆漆的，而陳旭的座位空著已經被人收拾起來，洪全輝失神地坐著，沒再自欺欺人——陳旭他死了。

    班裡的同學木橙進來寢室，對他說知道了他和陳旭的關係，他以為木橙是想借著這個消息對陳旭進行污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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