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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旭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如果洪全輝對世界的印象是灰色的，那麼陳旭的世界就是完全的黑，透不出一絲絲光亮。

    他好像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敢興趣，除了他媽媽和虛構出來的「奇奇」，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就像一道深淵，成為洪全輝時不時偷窺的欲.望。

    慢慢地，洪全輝主動疏離人群，他想成為和陳旭一樣的人，這樣才能了解他的思想，窺探出他壓抑瘋狂的世界的雛形。

    室友們不愛待在寢室，他們似乎很懼怕陳旭，碰到陳旭在寢室時都主動離開直到晚上休息的時候才回來。

    洪全輝為這一切而竊喜，這樣他才有空更多的空間和陳旭接觸。

    洪全輝時常看見陳旭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看書，他的側臉很漂亮，如同工整的油畫，看久了會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空勾勒起來。

    夏末的天氣還是有點暖熱，寢室里開著風扇，時不時吹起書頁和陳旭漸漸長了的劉海，這個時候，洪全輝才能再次看見對方乾淨的眼眸。

    但他的眼睛只落在書上沒有看見洪全輝。

    「陳旭。」洪全輝輕聲叫了他，但他沒有回應。

    「小旭。」這次陳旭濃黑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他輕輕地將音節哼出：「嗯？」

    「奇奇讓我跟你聊天。」洪全輝可恥地利用虛構的人物來接近陳旭。

    陳旭疑惑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想起奇奇是誰，他輕笑了一下，嘴邊抿出兩顆小小的梨渦，「奇奇……是的，奇奇說你也是我的朋友。」

    洪全輝看著他迷惑的樣子，忍不住用指尖戳了他的的梨渦，軟乎乎的，聲音低喃：「嗯，我們是朋友。」

    ……

    室友未經過允許用起洪全輝的電腦，關完網頁後隨手打開電腦的D盤，原本以為會珍藏什麼絕世好片，點擊播放，看見兩個男人抱起來運動的畫面，外放的聲音在寢室里迴蕩。

    洪全輝聽到聲音從廁所里跑出來，心虛地看了陳旭一眼，發現他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有在意這些噁心的聲音，另外兩個室友尷尬地看著洪全輝面無表情地關掉自己的電腦。

    「未經我允許用我電腦，侵犯別人的隱私權。」

    「對不起。」拿了他電腦用的室友道歉，但事後在手機上跟自己的兄弟們分享了洪全輝疑似是同.性.戀的八卦，後來果真應了洪全輝所願，所有人都像遠離陳旭一樣遠離他。

    洪全輝上課下課都會選擇獨坐，他不想其他人對他的罵名牽涉到陳旭。

    陳旭仿佛是完全隔離這個世界，那他就去成為陳旭的同類。

    只有他能接近陳旭……

    -

    陳旭看著書睡著了，洪全輝在他身後喚了好幾聲他都沒應，回頭才發現他的臉壓在書本上，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

    洪全輝彎腰看著他，用他的身體遮擋住照射進來的陽光，人形具象的黑影籠罩在陳旭身上。

    洪全輝發現陳旭的臉很小，堪堪只有書本的三分之二，他伸出手掌快要貼近對方的鼻樑，溫潤的鼻息甚至輕輕地噴落在手上。

    洪全輝忽然覺得掌心很癢，他停下比劃了一番，發現這張清秀的臉只有他手掌那麼大。

    陳旭突然張開眼，見到眼前的巴掌和黑影，以往父親扇打他的記憶頓時喚醒，他驚懼地往後倒退，但陳旭是側著睡的，身後沒有可以依靠的物品，這樣一倒就要跌在地上。

    洪全輝連忙勾手護住他，將他撈起，「沒事吧？」

    二人的姿勢極其近，洪全輝弓著背，陳旭因為坐在椅子上矮了一頭，這樣一抱反而像是將人圈住，陳旭的腦袋恰好埋在他的胸膛上。

    陳旭清醒過來眼前人不是他父親，他抬頭靜靜地看著對方沒吭聲，黑亮的眼睛有他剛睡醒的濕潤，很軟糯的感覺。

    洪全輝忍不住說：「小旭，我可以親你嗎？」

    他又補充了一句：「奇奇說我可以親你的。」

    陳旭警惕的情緒褪去換成了懵懂惘然，「奇奇？奇奇說可以就可以，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不會傷害我的。」

    陳旭閉上眼，頭還往上仰了一下，神情懵懂的模樣讓人產生一種將他毀滅的衝動。

    洪全輝雙手鉗住他的下巴，嘴唇吻了他的眼皮，吻了他的鼻樑，人中，最後到他的嘴唇，微涼的觸感，他吻了又吻。

    這是洪全輝的深淵，迫不及待想墜下的深淵。

    *

    在學校，除了在寢室二人獨處時會親密，其他時候洪全輝都假裝和陳旭不熟，這樣別人就不會懷疑到他們，兩個迥異不同的怪咖，沒人會將他們聯想到一起。

    每周末陳旭都要去看心理醫生，但因為陳旭的病需要很多錢，陳旭媽媽在周末要加班掙多點錢，只能讓兒子一個人去看醫生。

    恰好洪全輝基本上也是周末回家，到了周末一般都是洪全輝載陳旭去醫院那邊。

    離開學校了他就不用擔心有人發現他們的關係，「奇奇」偶然也會出現，他似乎對洪全輝特別友好，對陳旭一直說著他的好話。

    這讓洪全輝心想：多希望陳旭的精神分裂不能治好，這樣「奇奇」會一直在中間幫他，他和陳旭之間的畸形關係才能得以平衡。

    陳旭相信「奇奇」，「奇奇」說的陳旭都會聽。

    但有一天，陳旭在醫院裡呆了很久都沒出來，洪全輝擔心上去找他，站在科室外面，他聽到裡面醫生對陳旭說：「最近幻視幻聽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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