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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城西這邊就完全是另一番光景，沒有大型代表商場，一色都是臨街小商戶。

    這裡房租便宜，很多外來務工聚集居住於此地，也有一些老人社區在這裡，畢竟不繁榮沒受到車水馬龍的影響，老人都在這裡安靜獨居。

    久而久之整個城西都透著破敗的氣息，如同慢慢爬動的老鐘錶秒針，在等停下的那一刻。

    老人遲暮，終有一死。

    陳旭和黃美娟住在四樓，家裡不大，一廳兩房，黃美娟將採光最好的房間留給兒子，深紅色木窗外的牆垣攀爬著植物，遠看十分清幽。

    陽光照射進來，這裡是這個出租屋裡最亮的房間。

    陳偉強站在陳旭的房間門口，看著黃美娟從木桌最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本黑色皮革日記本，本子的頂端沒了半角，坑窪不平的口子窺見出它曾被火燒過的命運。

    「警官，這是小旭的日記本。」

    黃美娟情緒已經恢復平靜，但拿著日記本的手抑制不住地抖動，陳偉強心情跟著難受下來。

    這個地方有種奇怪的氛圍，能令人傷感異常，此刻掌中日記本的重量如同千斤重般。

    陳偉強在廳里的木質沙發坐下，冰冰涼涼的觸覺令他大腦清醒，他翻看日記本，第一頁日期寫著2016年12月21日，陳旭寫了第一頁日記：

    「今天是冬至，家裡沒有湯圓。小時候媽媽說冬至大過年，一家人窩在家裡吃湯圓就是最好的團聚，吃完來年就會順利平安。

    以前的冬至打我和媽媽的父親都會安靜下來，等一家人吃頓好的。今年他心情也很平靜，只是在飯桌上和媽媽說了離婚，他說因為我是神經病。

    今年的冬至真冷啊，我覺得心臟處疼得難受。晚上奇奇一直陪著我聊天，我總算沒那麼傷心。」

    日記又快速翻過好幾頁，時間來到2017年9月20日：「今天下午體育課，班上的周子輝在籃球場上不小心把球砸到我頭上，流了一些血，他把我背起來跑到醫務室，汗水浸濕的球衣背心粘乎乎的但不臭，熱烘烘的氣息湧入我鼻間，很神奇，他的汗味不熏人。」

    9月30日：「今天班裡換座位，周子輝坐在我前面，上課的時候我總看到他在打瞌睡，在老師準備發火的時候我用筆戳了他後背一下，下課時他放了一瓶牛奶在我前面，還說謝謝我。他笑得很開心，沒被老師罵就很開心的樣子，嘴唇邊兩道大大的括弧，整個人都在發光。」

    10月11日：「體育課他叫我一起打球，我說我不會，他教我投籃，他運球走了幾步一個跳起，手腕一動球正中籃筐，他又對我笑了，手掌握著我的手腕繞動在練我手中的球，我聽不懂他說運球的手感，我只感覺到他手掌的觸感。」

    ……

    11月10日：「很久沒出現的奇奇坐在我的座位上，他埋怨我最近沒找他玩，他罵我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還說要殺死周子輝，我很害怕，奇奇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但周子輝他……」

    11月11日：「我約了周子輝出來，我和他說我喜歡他，他把我揍到地上，我忘不了他厭惡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感覺自己就像過街老鼠一樣的存在。奇奇他出現了，他替我報仇，拿起地上碎掉的玻璃往周子輝臉上劃，鮮血飛濺在我臉上，身邊都是路人的尖叫聲……」

    11月12日：「父親他回來了，將我暴打了一頓，我窩在角落裡看著他搶走我的日記，他把這個本子看成邪惡的根源，拿起火機燒起它……幸好我把你搶回來了，你安全了。

    即使父親用害怕嫌棄的眼神看著我，即便他一直罵我變態神經病，我都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了。

    從這一刻開始，我只感受到密密麻麻的蟲子在我的血肉里鑽爬，父親一張一合的嘴巴發出的怒吼我聽不見，我像個畫外人看著這幕熱鬧的畫面。

    奇奇又出現在我身邊，他說他會一直陪著我。」

    2018年1月1日：「媽媽帶我看醫生，醫生說我得了抑鬱症。」

    日記後面沒有再寫，陳偉強合上它，雖然是疑問句但說出來是陳述的意味：「陳旭他是同.性.戀？」

    黃美娟抹著眼淚回答：「是的。奇奇是他幻想出來的朋友，那次傷害周子輝的其實是他自己……

    好巧不巧，那周子輝的父親是我前夫的上司，知道這件事後，我前夫跑回來一氣之下燒掉日記本還打罵了小旭。小旭本來心思重，病症從那天后越來越失控……」

    「都怪我懦弱，要是我早早帶他逃離這個家庭，也許他根本不會患上精神分裂……小旭他繃得太久了。」

    屋內只剩下女人壓抑的哭泣聲。

    插pter 14

    木橙回答完警員的問話後沒有在警局等著藍可可回來，他選擇相信她會還陳旭一個公道，假如自己的消息能幫到警方，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回去等待偵查結果。

    上周四早上看到陳旭和洪全輝一起走，木橙就覺得怪異，事情間隔好幾天，要不是下午做了一個夢給了他啟發，他都差點忘記這件重要的事，也不會懷疑到兩人的關係上。

    一切都很湊巧，班上兩個邊緣人，一個有事請假，一個心情離奇低落；一個被傳言是同.性.戀的人，一個給木橙一種熟悉感覺的人……

    當所有的巧合匯集在一起，真相或許就是那麼離奇。

    「您好，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待會藍警官她回來了，麻煩您給她一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可以讓她致電給我。」木橙將寫了自己號碼的紙條遞給了值班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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