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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7:37:23 作者: 禾映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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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新余感覺自己被人拽進了海里,海面沉靜,碧波蕩漾。她被海水托舉,魚群緊密將她圍纏,浪花親吻她的腳掌,水草撫過她的四肢和身體,溫柔似母親的大手。
她差點溺斃其中。
從踏進這間屋子那刻,程新余就有所預料,她今天一定被被虐得很慘。
依到靳恩亭這傢伙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他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敲髓吸血,拆.卸.入.腹。
她有心理準備。所以不抱有期待的和他商量,讓他別欺負自己。
可她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麼溫柔。溫柔得都讓她生出幾分陌生感。好像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不是靳恩亭。
然而心中充盈的那份安全感又真切地提醒著她,這就是靳恩亭。
除了他,沒有人能夠讓她這樣安心,卸下全身防備,打開自己,完完整整的把自己交給他。
窗簾只拉了一半,夏日滾燙的陽光落到床邊,又緩慢地爬到兩人身上。
程新余衣衫透濕,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後背黏膩,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男人的額角也慢慢浮出一層薄汗,將他白淨的膚色潤濕,有種溫潤細膩的質感,成功瀝去他白日裡的鋒芒,前所未有的溫和。
「新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男人的聲音來自大海深處,像是縹緲的歌聲,忽遠忽近。
「新余,不要再跑了。」又像是某種程度上的妥協和乞求。
程新余鼻頭泛酸,胸口滯脹。她並非故意跑的,是當時那種情況由不得她選擇。再說她也跟靳恩亭道過別了。
她抱緊他,埋在他胸口低語:「對不起……」
她知道不是她的錯,可她還是覺得對不起他,他們到底未曾當面告別。
靳恩亭堵住她的聲音,「我愛你。」
——
漫長的拉鋸戰,哪怕靳恩亭再溫柔,程新余也耗不住。
眼皮打架,重得睜不開。迷迷瞪瞪之際,感覺有人往她左手無名指上套了什麼東西。
她極力睜眼去看,眼前閃過一道銀光,卻怎麼都看不清具體樣子。
她最終無力的睡了過去。
靳恩亭摸了摸程新余汗濕的劉海,抬頭一看,才發現他剛才忘記開空調了。難怪屋子裡這麼熱,兩人出了一身汗。
他從床頭柜上撈來空調遙控器開了空調,調到16度,室內需要儘快降溫。
扇葉撲騰作響,開始源源不斷往外輸送冷氣。
他翻身而起,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又將拉了一半的窗簾給拉上。
周遭光線暗了下來,女人小小的身子躺在白色大床上,仿佛一尊安靜的瓷娃娃。
她這個樣子太美好了,原始而懵懂,乾淨而單純,像是森林裡從沒見過獵人的小鹿,讓他輕易就忽略了她跑路時的乾脆和果斷。
靳恩亭打橫抱起程新余,一步步走向浴室。
她雙目緊閉,皺著秀眉,噘嘴小嘴,睡得極不安穩。
她趴在他懷裡,小聲嘟囔一句:「靳恩亭……」
只是一個名字,頃刻之間就擊中了靳恩亭的神經。他盯著她清秀乾淨的小臉,好半晌沒出聲。
這是她第一次在睡夢中喊他名字。這是不是代表她心裡也是有他的?
把人抱回床上,靳恩亭折回浴室自己沖了個澡。
再出來,屋子裡已經涼了下來。冷流四散,冷卻了周圍的溫度。
男人躺到床上,摟住程新余,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次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
程新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有意識時,夕陽餘暉已經灑到了露台上,光影一跳一跳,片片碎金。
她動了動隱隱泛酸的身體,目光在屋裡逡巡,一點一點找回記憶。
「靳恩亭?」她靠在床頭,下意識喊了一句。
睡意朦朧,她抬起左手揉自己的眼睛,一道刺目的白光從眼前閃過。
她定睛一看,瞬間怔住了。
無名指上多出了一枚戒指。款式簡約的素圈,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簡單的近乎樸素。鉑金的質感,光華璀璨。
她舉起手,湊到眼前,在戒圈上看到三個細小的英文字母——
CXY。
她名字的縮寫。
看得出這是一枚專門定製的戒指。
誰給她戴的戒指自然不言而喻。
在她即將昏睡過去的最後一秒鐘,靳恩亭將這枚戒指套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她當時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也努力睜眼想看清楚。奈何實在太累了,眼皮重得根本撐不起來,只能作罷。
男人送女人戒指,什麼意思,她心知肚明。
程新余心裡很慌。他千里迢迢追來汀蘭,又送給她戒指,一定是想讓他倆的關係有實質性的改變。
可她沒辦法接受。
從她辭職那刻開始,她就打定主意回老家,接手酒坊的生意,順著父母安排的路往下走,去過屬於普通人的一生。沒那麼快樂,倒也可以接受。
她沒打算再離開老家。父母需要她,酒坊也需要她,她是家中獨女,必須該擔起自己的責任。她不可能再離開老家去青陵。
而靳恩亭卻會永遠留在青陵。他身後有樊林,有父母,有偌大的家業,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他不可能拋棄這一切來汀蘭追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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