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真相大白
2023-09-24 01:09:57 作者: 梁杉
細雨綿綿,天氣濕熱。
玉梔一行人帶著傘到了外書房院子外面。
院子門口立著小廝,見玉梔過來,忙道:「側妃,李管家在裡面,奴才先去稟報!」
玉梔笑著點了點頭。
見那小廝進去了,葉靈低聲嘀咕道:「李管家好厲害,連側妃過來也敢阻攔!」
玉梔笑了:「這才說明李管家管得好呢!」
葉靈拍馬屁沒拍到了馬蹄上,頓時不敢再說了。
玉梔看著院中隱隱透出的綠意,低聲道:「若是連李瑞也不相信,這世上的人我又能信任幾個!」
李瑞剛洗過澡,正在換衣服,得知側妃來了,當下就拿著白玉腰帶迎了出來,一邊沿著遊廊往外走,一邊繫著腰帶。
到了大門內,他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衣服,恰好聽到了玉梔的那句話——「若是連李瑞也不相信,這世上的人我又能信任幾個」。
他一時百感交集,鼻子一陣酸澀,低頭愣了片刻,這才迎了出去:「見過側妃!」
玉梔含笑打量著李瑞,發現他似乎剛洗過澡,頭髮濕漉漉的披散了下來,身上穿著玄色紗袍,腰間圍著白玉帶,越發顯得清瘦,便道:「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瞧著太瘦了!」
李瑞垂下眼帘,答了聲「是」,引著玉梔進了外書房院子。
葉靈聽到了玉梔的話,心知側妃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當下心中又愧又悔,臉也有些熱。
玉梔到了正房廊下,便不再進去了,立在廊下問李瑞:「劉先生還在裡面?」
李瑞看了看裡面,道:「剛給老王爺泡過藥浴,劉先生正在針灸!」
玉梔擺了擺手,待眾人都退遠了一些,這才壓低聲音問道:「老王爺的情況怎麼樣?」
李瑞見玉梔眼中帶著擔憂,知道她盼著老王爺病情穩定,好帶老王爺進京療治,便道:「今日還不太好,早上老王爺大便失禁,弄了一床,我已經看著人收拾過了!」
他衣服也弄髒了,所以才扔了衣服,又洗了個澡。
玉梔嘆了口氣,道:「外書房院子我就交給你了,全換成我們的人,不要讓別人混進來!」
李瑞點了點頭:「我會小心的!」
玉梔見人都足夠遠,便低聲道:「咱們王爺不在京城,我擔心姜蓁出什麼么蛾子!」
她最擔心的便是永泰帝立姜蓁為皇后。
林佳雖然不在乎這個,可是姜蓁若是成了皇后,後宮必定控制在姜蓁手中,將來有的麻煩。
李瑞抬眼看向玉梔,柔聲道:「你放心,我就會交代劉先生的!」
清茶端著茶盞,看著小世子。
都說小世子像王爺,可是她倒是覺得小世子像玉梔,性格活潑,生性好動,生機勃勃,滿眼都是生氣。
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那人說了,這藥劇毒,一口要去就沒命了......
可是如果世子不死的話,她的女兒會死的!
想到這裡,清茶終於下定了決心,端著細白瓷茶盞送到了世子的嘴邊。
阿蔭玩了好一陣子了,正有些渴,見水遞過來了,就有些想喝,可是見茶盞不是自己常用的水晶杯,便有些猶豫。
清茶彎下腰,手一傾斜,就要餵阿蔭。
阿蔭往後閃了閃。
清茶心裡一急,抓住阿蔭就要強餵。
正在這時,耶律曉右手閃電一般伸了過去,用巧勁一把奪過了清茶手中的茶盞,左手卻抱起了阿蔭。
清茶愣在了那裡。
耶律曉迅疾後退了疾步,大聲道:「李寒星,讓人去小廚房逮一隻兔子過來!」
李寒星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當即叫人去逮兔子,自己卻護在了耶律曉和阿蔭的面前。
這時候葉碧和錦兒也跑了過來,都有些奇怪,忙問道:「怎麼了?」
清茶臉色蒼白,勉強笑著道:「我......我怕世子渴......這才給世子端水......」
耶律曉雙目幽深,輕輕道:「是麼?那這水你敢喝一口麼?」
清茶已知事情暴露,身子顫抖著,口中道:「我敢......」
計劃既已失敗,女兒是救不回來了,王青玉也不要她們母女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耶律曉果真把茶盞遞到了清茶嘴巴。
清茶心一橫,就著耶律曉的手喝了一大口,直覺濃重的甜味也壓不住苦澀,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從舌根到喉嚨都麻木了。
耶律曉飛快地把茶盞移開,遞給了李寒星。
錦兒也跑了過來,眼睜睜看著清茶的嘴角沁血,整個人委頓在了濕漉漉的地上。
玉梔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當下疾步走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了?」
見清茶委頓在地上,嘴角眼角鼻子都在流血,玉梔當即單膝跪了下去:「清茶,你怎麼了?」
清茶直覺身體很冷,明明是濕熱的天氣,可是她冷得打顫,心裡什麼都明白,可是卻不能言語,只能看著玉梔。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玉梔,可是現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可憐她的紫兒還在那歹人手中,不知死活......
玉梔深吸一口氣。急急吩咐道:「快去請劉先生過來!」
清茶伸手緊緊抓住了玉梔的手,嘴巴張了半日,然後閉上了眼睛,手也鬆開玉梔落了下去。
李寒星蹲下身子在清茶鼻端摸了摸,道:「側妃,已經斷氣了!」
玉梔不肯相信,可是看著清茶七竅出血,她自然明白,清茶是真的死了。
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阿蔭的一聲「母親」喚回了玉梔的神智。
玉梔起身,接過投向自己懷裡的林蔭,看向大步走過來的李瑞,吩咐道:「李瑞,你先安排清茶的......喪事,在場的人都跟我去明間!」
到了明間,玉梔抱緊阿蔭,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寒星、葉碧和錦兒,道:「都起來吧!」
又看向在東邊圈椅上坐下的耶律曉:「到底是怎麼回事?」
耶律曉手裡捏著小廝送過來的兔子,神情冷靜得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起身拱了拱手道:「側妃,請讓我用兔子試試吧!」
玉梔點了點頭。
耶律曉一手捏著兔子的嘴巴,一手把茶盞里剩餘的水倒進了兔子嘴裡。
肥碩的兔子拼命地掙扎著,可是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就不會動了,嘴巴眼睛耳朵里都流出了血,眼睛最終閉上了。
耶律曉抬起已經死去的兔子讓玉梔看:「側妃,這茶水裡有劇毒!」
玉梔擔心林蔭害怕,忙去捂林蔭的眼睛。
林蔭眼睛亮晶晶看著那兔子,一臉的興奮,一點都不害怕。他伸手拿開母親的手,饒有興致地看著耶律曉餵兔子喝藥。
玉梔緊緊抱著林蔭,一想到方才清茶的死,心裡就如油煎一般,啞聲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耶律曉和李寒星便你一眼我一語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葉碧嚇得臉色蒼白,當即就跪了下去。
阿蔭這會兒也靜了下來,鳳眼中帶著超出年齡的成熟:「母親,我想著這茶盞不是我的水晶杯,就沒有喝,可是那個清茶非要餵我,幸虧阿曉叔叔救了我!」
他從小用特製的一個水晶杯喝水,見不是自己的茶盞,自然就不可喝。
玉梔這會兒全都明白了,她鄭重起身,給耶律曉屈膝行了個禮:「多謝!」
耶律曉看著玉梔,垂下眼淚,回了個禮。
他清楚玉梔對林佳的影響力,這才玉梔又欠了他一個人情,總有還他的時候!
耶律曉李寒星離開之後,玉梔看向跪在地上的葉碧,淡淡道:「我交代過你不要離開的,你做什麼去了?」
葉碧滿臉是淚:「側妃,奴婢解手去了,想著很快就回來,沒想到清茶居然會......」
她向前膝行幾步,抬頭看向玉梔,臉上眼淚縱橫:「側妃,求您看在奴婢平日勤謹的份上,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定會小心照看世子的!」
玉梔淡淡道:「你就算內急,也該讓錦兒幫你看著的,可是你沒有。」
見葉碧怔怔看著自己,玉梔道:「你這次犯了大錯,按照王爺定的規矩,是該杖殺的,你伺候我久了,我留你一條命,放你出府,你走吧,你的東西全部帶走!」
葉碧頓時淚如泉湧,捂住嘴哭了起來。
葉靈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到側妃要趕葉碧出去,忙跪了下來,哭著道:「側妃,我姐姐一向勤謹,只是這次大意了,求側妃不要趕姐姐出去!」
葉碧淚眼朦朧看著玉梔:「側妃,奴婢不敢了,求求您了!」
玉梔心裡也有些矛盾,到了此時,她才發現她能用的丫鬟太少了,葉碧若是離開,葉靈勢必也要離開,她這裡人就不夠用了。
思索片刻之後,玉梔壓抑住滿心的煩悶,沉聲道:「葉碧,你出去找管家領十杖,若有再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葉碧聞言歡喜極了,當即道:「謝謝側妃!」
她用力抹了把眼淚,這才起身退了下去。
玉梔看著葉碧走遠,心裡亂糟糟的。
她一向小心防範,卻沒想到危險居然距離阿蔭這麼近......
到了下午,李瑞過來了,他拿出一個碧色繡白梅花的很舊的荷包讓玉梔看。
玉梔輕輕道:「這是很多年前我送給清茶的,沒想到她還留著......」
李瑞從荷包里取出了一個小小的胭脂盒子,擰開蓋子後讓玉梔看。
玉梔看著裡面的白色粉末,抬眼看向李瑞。
李瑞眼睛微眯,低聲道:「側妃,這就是清茶服下的毒,劉先生已經驗了,是精煉鴆毒,一般人根本得不到!」
玉梔心裡其實全明白了,清茶怕是被人收買,來害她的阿蔭!
玉梔伸手摸了摸在她身邊睡熟的阿蔭胖乎乎的手,心中僅餘的那點對舊人的溫情一下子煙消雲散。
她已經不是她,那些活在記憶中的人也早已不再是昔日的模樣。
她會往前走,也會拋掉心底那些溫情。
過了十五日,李瑞派往照縣打聽清茶和王青玉的靈鵲回來了。
玉梔立在欄杆前,看著欄外那叢盛開的月季花,眼睛黑沉沉的。
靈鵲繼續回稟:「......屬下問了四位王家的鄰居,都說清茶是五月份才帶著女兒離開家的,她之所以離開家,是因為王青玉和同街的錢寡婦好上了,拿著刀逼著清茶和女兒離開。清茶帶著女兒離開之後,就沒了音信,屬下一路探聽,找到了清茶在青州歇過腳的客棧,得知清茶的女兒在客棧被人偷走了,清茶第二天就不見了......」
玉梔心裡全都明白了,是有人用清茶的女兒威脅清茶,讓她等在商州來找自己。
也就是說,即使她當時沒看到清茶,清茶也早晚會找上來的。
靈鵲又道:「屬下繼續探查,最後終於發現偷走清茶女兒的人,和姜府大管家李存要的二弟李存明形容頗為相似,可是去追李存明的時候,他得到消息已經跑了,他居住的客棧房間裡有一個箱子,裡面有一具小女孩的屍體,已經死了一個月了!」
玉梔伸手摺了一朵粉白的月季花,輕輕扯下一片花瓣,低聲道:「王青玉和那個錢寡婦,不能留了,這件事交給你了!」
她心裡已經明白,這次又是姜蓁的一個計謀。
她早晚會還回去的!
至於清茶,她雖然氣清茶來害阿蔭,卻也要為清茶報仇!
怎麼能被辜負的人死去,而那對姦夫淫婦卻逍遙快活?
靈鵲答了聲「是」,悄悄退了下去。
李瑞一直靜立在一邊,這時候走了過來,低聲道:「側妃,我再從我的別莊選幾個丫鬟過來吧!」
他舅舅愛收養孤兒,如今都在李瑞的莊子裡養著,倒是可以選幾個得力的人過來。
玉梔「嗯」了一聲,怔怔看著外面在風中搖曳的一株狗尾巴草,腦海里浮現出初見面時清茶稚氣的笑,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姜蓁,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