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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局面又陷入了混亂。

    左右討論的、竊竊私語的,交雜在一起。

    此時,一道冰涼的聲音響起:「參見陛下。」

    眾人往門外看去,那從不行跪禮的姍姍來遲之人正站在殿門中央。

    徐夙逆著光,高傲而冷漠。

    突然被打斷,趙子逸磨了磨牙。

    不知為何,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隨即他又暗自冷笑了一聲,他那二哥素來最守規矩禮法,絕不可能同意這件事。

    就算是徐夙,這次也不可能改變局面。

    等待的每一刻都變得無比漫長。

    平成殿中的消暑的冰塊一點點化開,殿中人的背後起了點汗珠。

    徐夙仍是面無表情地站著,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

    直到殿外有內侍跑了進來:「陛下,信來了。」

    在子奇有所動作之前,徐夙先接過了那信。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看著徐夙親手拿住信,背過身向元琛走去,遞給了他。

    許多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誰都知道公子子季恪守禮法,他的答覆一定也是不同意的。

    這次這位陛下可謂是開局不利。

    可元琛打開信時,卻淺淺地笑了。

    他念道:「聽憑陛下安排。」

    底下的人安靜異常,反覆斟酌了這幾個字,在震驚中確定了這句話的意思。

    還是趙子逸先喊道:「這不可能!」

    元琛脾氣極好地將信遞給了一邊站著的子奇。

    子奇低著頭,把那信交到趙子逸手中。

    趙子逸上下來回地看,不論怎麼看,也都是那一句話——聽憑陛下安排。

    見趙子逸不說話,眾臣自然也都瞭然了。

    「凡事先破再立,眾卿自然比寡人要懂,」元琛長袖輕揮,揉了揉太陽穴,「既然眾卿都沒有異議,那今日便到這兒吧。」

    臉色最難看的無疑是趙子逸,可白紙黑字,一字不差,他還能說什麼。

    除了同所有人一起退出平成殿,他連氣都不能撒一下。

    -

    與趙子逸不同的是,有的人卻格外開心。

    徐夙走了之後,元瓊琢磨著他還要很久才能回來,就回了成月殿。

    巧巧正在裡面練字,表情很是痛苦。

    元瓊笑著走近,拿起一張被練廢的紙,癟著嘴搖搖頭。

    「你瞧你這字,怎麼寫得松鬆軟軟的。」

    巧巧哭喪著臉:「公主,奴婢不喜歡寫字,人家做丫頭都不幹這種事。」

    元瓊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那你干粗活去。」

    巧巧噘嘴,沒聲音了。

    寫了沒兩個字,小孩又耐不住了,扯了扯元瓊今早走之前寫給她看的字:「公主,為何你寫的字這麼有力,都不像女子寫出來的字,看著好威風啊。」

    元瓊自覺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就這字寫得是真不錯,聽巧巧這麼說,她還有點得意:「臨帖啊,不過本公主小時候不喜歡臨那些名家的字,覺得太無趣了,便總是臨父皇和哥哥們的字,久而久之我筆下的字也帶了點他們的風範。」

    巧巧誇張地「哦」了一聲。

    轉而又問道:「那公主總臨他們的字,難道不會寫成他們那個樣子嗎?」

    元瓊翻出還壓在自己書下的舊字,點點頭:「會啊。」

    別說,她和巧巧還真是有點像。

    小時候她也喜歡威風的字。

    而所有人中,字寫得最威風的就只有她的二哥哥了。

    二哥哥的字,看一眼就好像能看見黃沙飛揚的戰場,讓那時候很小的自己都覺得熱血沸騰的。

    她也想寫出那種感覺,可惜小屁孩好像怎麼都寫不出那種風骨。

    但她哪會那麼容易放棄,就一直練一直練,直到漸漸有了自己的風格之後,她還是會模仿二哥哥的字。

    所以啊——

    要說這宮裡模仿二哥哥字跡最像的人,一定是她。

    元瓊敲了敲下巴。

    不知徐夙有沒有將她仿的那封信和真正的信換過來。

    應該換過來了吧,這種事他總可以解決的。

    讓她又有些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也不知,他說要和哥哥說血契那件事,怎麼樣了。

    第65章 . 棄傘  「要怪就怪是被你慣的。」……

    平成殿外, 還有人在低語。

    「你說方才那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還能有什麼問題?我們親眼看著三殿下的人把信送進來,陛下當著我們的面拆開的, 要真是有問題, 三公子最後能一句話都不說嗎?」

    「本還盼著二殿下繼位,這樣能把徐夙一起給拉下來。」

    「拉下來?」另一人像聽到什麼荒唐話,「誰繼位都拉不下他的。」

    對方若有所思,沉沉地嘆了口氣:「你瞧見他今日面見陛下的倨傲樣子了嗎,先王在位時便免了他跪禮,現在太子繼位,他以後便是更加順風順雨,怕是這輩子都沒人能讓他彎下那金貴的膝頭了。」

    ……

    慢慢走在最末尾的,是方才最先在殿中說話的老臣。

    初晨已過, 日頭逐漸刺眼了起來,老臣額角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可他抬起手,沒去擦額頭的汗, 反倒是捋了捋鬍子,頗為感嘆。

    他叫於平,如同這個名字一樣,他的一生都是平平淡淡的,家中太過貧窮,他從小吃著苦長大,雖然一心向學,卻沒有這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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