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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和她在一起待得多了,總是被戳穿,她臉皮都厚了不少。
於是元瓊面不改色地對巧巧笑了笑:「嗯,我也覺得。」
徐夙轉過身。
少女眼角眉梢都帶著調皮還有些自豪的笑意。
再看看小孩也咧著嘴的樣子,他忽然有個想法。
大的帶小的。
小公主是找了個自己的翻版嗎。
他又走回去,語氣稍微放緩了點:「打水會嗎?端進屋裡來。」
巧巧長長的睫毛扇啊扇,重重點了點頭。
端進屋裡,那不就是願意讓她進屋了嘛!
元瓊見巧巧跑遠,沒好氣地笑了一聲。
自己撿來的小侍女怎麼狗腿地侍候起他來了?
收回目光,她又去問徐夙:「你不喜歡巧巧嗎?」
徐夙略一思索方才小不點說的話,哼笑了一聲:「還可以,不討厭。」
元瓊有點意外,算是句好話了。
想想如果把他們的第一次相識算成他帶她進宮那日,他可沒少數落自己。
她捂嘴笑了笑:「那你怎麼把人家趕去幹活去了。」
徐夙用沒沾血的手牽起她:「進來,我與你說今晚的事。」
後來,徐夙就在巧巧去打水的空檔告訴了她一切。
攻打迷谷關只是一個幌子,秦國把精兵都暗中調去了晉國都城,直取晉王頭顱。
晉國將士都被調去了迷谷關,宮中留下的那點人根本掀不起風浪,又沒有援軍,晉國城破不過一瞬間的事。
再接下來,徐夙又告訴她,他帶著晉王的頭顱去找父皇的事。
他說得簡單,只說他如何給父皇做選擇題,父皇又如何理所當然地選了後者。
元瓊覺得有點可惜,既然有這個機會,怎麼不提些要求,和她這父皇倒也不必客氣。
說起來,原與箏不愧是秦國第一說客,讓秦王攻晉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讓秦王心甘情願地捨去一塊地送給趙國。
元瓊有些好奇,不知道與箏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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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占據她太多神思。
第二日的晚上,一條噩耗迅速席捲全宮上下。
趙王病危。
彼時元瓊還在西元宮中,要向徐夙展示她又長進了許多的書法。
聽見有人如此稟報,她的毛筆從手中滑落,硯台里的幾滴墨汁濺在了另一隻手上。
她一點都沒察覺,提著裙擺就往外跑。
遠遠地就能看見所有重臣已候在平成殿外,王后站在最前面。
元瓊一路疾走過去,卻在離平成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徐夙側目看她踟躕不前,默默停於她身邊,取出塊乾淨帕子替她擦手。
到底是寵了她十幾年的父親。
元瓊心情很複雜,她的手軟軟地耷拉著:「父皇突然病危,該不會是因為我們……」
徐夙知道她要說什麼,打斷道:「不是被公主氣的,也不是被臣嚇的。」
他說得很篤定,元瓊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太子之前給陛下送過藥,便藉機找醫官去瞧了瞧,那醫官告訴太子,陛下臟器皆已衰竭,已沒有幾日可活了,」徐夙放下她的手,話中辨不明情緒,「所以,就只是很正常的生老病死。」
元瓊心裡沉重的愧疚被他的話打散,剩下的只有不知道算不算濃的悲傷。
片刻後,她又抬頭想再去抓徐夙的眼神,但他已經側過身去。
忽然覺得方才他說那句話的語氣怪怪的。
就像在感嘆——正常的生老病死,多好。
徐夙直視前方通明的大殿,卻也知道她在看他:「怎麼了?」
元瓊一愣,沒說出心裡話。
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麼選了哥哥,不選二哥或者三哥呢?」
徐夙好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他敷衍地說道:「因為他是太子。」
元瓊已經看穿了徐夙說話半真半假時的模樣,每當他如此的時候聲音都會刻意柔和一些,引人下意識地想相信。
就像剛剛那句。
她顯然是不信,壓低聲音湊近他:「如果你想的話,可以扶任何一個人做太子吧。」
徐夙蹙眉:「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臣可以說,但公主不能說。」
她眨眨眼:「嗯?」
他只回了四個字:「不知輕重。」
元瓊左右望了望,又探頭往平成殿的方向看。
果然有很多道目光都若有似無地往他們倆身上飄。
元瓊會意,他是擔心話被有心人聽去做文章。
她吐了吐舌頭:「我就是悄悄和你說的,沒人聽得見。」
見徐夙不說話了,她又追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麼選了哥哥?」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那聲音反倒大了幾分。
徐夙不想再與她在這裡糾纏,說出了那個真心的原因:「因為他的仁慈。」
黑夜無邊無際地籠罩了下來。
有小飛蟲朝遠處的僅有的光亮飛去,然後死於火中,再也沒出來。
他望著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蟲化為灰燼,說道:「太子有遠見有謀略,是治世之才,但這樣的人還不足以做帝王。臣之所以選擇太子,是因為他對天下人有仁心,卻可以自己抗下那些最殘忍的事,這樣的人,才配坐身居萬人之上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