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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可香火餘味中,卻飄起一陣酒氣。
徐夙從一座殿中走出,眉頭輕蹙,往院中的那顆瓊花樹下走去。
「膽子愈發大了,喝酒都喝到觀中來了。」
樹下的人聞聲抬起了頭,勾了勾唇角。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偷偷喝的,夜裡沒有人了,表哥不說,沒人會發現的。」
說完,原與箏拿起酒壺,不羈地又往嘴裡倒了一口。
徐夙眼皮輕掀,目光慢慢移開,看向坐在樹下灰牆上的人。
「臣說的是公主。」
元瓊突然被點名,「唔」了一聲。
聲音沒什麼力氣,軟綿綿的,像小貓一樣。
她腳在上面搖擺了兩下:「我可沒喝。」
原與箏:「我作證,公主是陪我的。」
「還有啊,」原與箏笑道,「現在又沒有人,稱什麼臣和公主,你們的關係還不能叫點親昵點的稱呼嗎?」
元瓊的腿突然不晃了,撲閃了兩下眼睫。
別的稱呼。
明明沒有喝過酒,她臉上浮起的薄暈卻像是染上了醉意。
她也不吭聲,就只是瞟了他一眼。
徐夙本想嘲原與箏一句,卻因為她這一眼也多了幾分不自在。
他喉結微動,對她說道:「下來。」
元瓊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稀奇地笑了起來。
她手撐著矮牆,輕巧地往下一跳。
低聲說道:「嘁,叫不出口就會趕我走。」
「公主想聽臣怎麼叫您?像陛下以前叫您那樣?」他往前了一步。
很小的時候,父皇他們都是叫她小名——瑞瑞。
等她長大了之後,就很少那麼叫了。
元瓊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下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站也站得穩,但整蠱的心上來了,她故意沒收步子,反擊似的倒向離她近近的人。
徐夙被她撞得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手就環住了她的腰。
不放開她了。
少女自帶的甜味沁人。
確實沒有一絲酒味。
元瓊本想撞他一下,就假裝不小心地退開。
沒想到就這樣被他這麼抱住了,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下次吧。」他忽然說道。
「啊?」她懵懵地抬頭。
發頂毛茸茸的碎發蹭過他的下巴,徐夙彎下腰,在她耳邊放低了聲音:「今天還有外人在,下次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叫瑞瑞吧。」
元瓊走回屋的時候,手裡捏著不知何時被他塞進來的護身符。
耳邊除了那聲埋在話里的小名,還有他鬆開手時說的「公主,以後臣不在的時候,也要保護好自己。」
腳步有些漂浮。
她覺得,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
卻又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
「外人?」看著元瓊走遠,原與箏悠悠說道,「你可真絕情。」
徐夙收回目光,沒接她話,只道:「少喝點。」
原與箏應了一聲,而後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
徐夙懶得與她多說,也只是站在那兒。
她的酒癮從小就有了。
剛到原府的時候,她就和她父親原旭為各種事吵個不停。
喝酒也是其中之一。
原與箏打破沉默:「表哥為何不問問我,是何時到的趙國?」
徐夙垂眸睇她一眼:「比我先兩三天,從柳城而過。」
原與箏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
「柳城很小,遠道而來之人一般都不是為了去柳城,而是在柳城中轉罷了。柳城就那麼幾家客棧,中轉之人都喜歡宿在離城門口近一點的那家,方便落腳,也方便之後去往都城。」徐夙往邊上走了兩步,手指撫過枝頭的一朵未開瓊花。
「所以很巧,我們宿在了同一家客棧。」原與箏接道。
「對。」徐夙放下手,沒去摘下那花。
月影綽綽,頗有君子憐香惜玉的意味。
那日掌柜向拾憂道長描述撞鬼男子和住在另一間房裡的女子時恨不能將人畫出來。
女子是個帶著秦國口音的趙國人,腰上別著一個雲紋的草藥包。
他雖想到了原與箏,卻無法確定。
直到再在都城門口碰到她。
他背對著原與箏,「有人跟著你來到了趙國,跟著你的那個人大概是個秦國人。秦國人最信鬼神之說,三月三日是上巳節,所以你才會在鬼節那晚安排了一出鬧鬼的好戲,再把這事情宣傳出去,這樣,柳城就沒有客棧願意收他住了。」
原與箏點點頭:「猜得真准。」
「我是替秦三公子而來,」她微微斂眉,繼續說道,「秦三公子知道趙國將起之勢,有意和趙國交好。」
人人都知,比起秦國太子,秦三公子更加體察大局、仁德愛民,才是最適合做君王的人,而他門下之人亦個個都是才情斐然,自願追隨於他。
最後秦國誰能坐上君王之外,還未可知。
徐夙傲然而立,道出了她未說完的話:「可你卻不是替秦王來的,秦王只想趁趙國未起之時,一舉吞下趙國,以絕後患。所以你在陛下面前只說是回趙國看望父親,卻告訴了太子秦三公子派你前來之意。」
「不錯。」她笑道,那笑容不是羨慕,而是對一個對手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