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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趙王身子骨愈發差了,元琛這藥可是送到了點子上。
而處於討論焦點的徐夙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依舊一臉漠然地列位而站。只有在聽到背後無人發聲的時候,開了個小差,想起了前幾日小公主的反應。
她後來怎麼說的來著?
哦,小姑娘還挺嫌棄他的,拍開了他的手:「那可不是嘛,你以後再難找到像我這麼好的人了。」
那話說得很理所當然,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也是,她也沒說錯。
徐夙垂眸,忽然間哼笑了一聲。
這聲笑在這個氣氛相持不下的朝堂上顯得格外突出,讓所有的大臣都向他看去。
趙王接過那藥,也看向徐夙:「徐卿,還是你思慮周全。」
徐夙緩緩行了個禮:「諸位大臣們都是為陛下江山穩固而考慮,甚好。」
殿中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都噤聲不言了。
這位徐正卿的端正皮相下面是實心的傲慢,就連對著陛下,說話也從不會給人留面子。
可今日這回答卻太過溫和,反而怪心驚的。
站在一旁的元琛也有些意外,莫測地睨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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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後,元琛與徐夙同路而行,淺淺地笑了一聲:「以前可不見我們徐正卿這麼心慈手軟,怎麼了?發生什麼好事了?」
徐夙拍了拍朝服上沾的灰:「沒什麼,有人讓我收斂點,說能有好報。」
元琛有一瞬間的出神,而後彎起了唇。
認識徐夙這麼久,他一直知道徐夙不惜一切地想要一些人不得好死。
如今聽到「好報」這兩個字,也真是罕見得不能再罕見。
他也不細問,說起了另一件事:「昨日父皇把你留在平成殿中,說了些什麼?」
徐夙答道:「問了在何處尋回公主的事情。」
元琛搖了搖頭:「說具體點。」
徐夙面色不改:「就問了這些,臣何處尋回公主,公主為何會跟著臣回來,還有在城門口公主與臣又發生了什麼事。」
攤開來就如車軲轆般的廢話,元琛聽完卻沉默了。
又走了兩步,他到底還是斂了點笑意:「你這是被父皇盯上了。」
「臣知道。」徐夙定定地望著前方。
趙王問他的那些話聽上去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和顏悅色有如話家常一般,可正是如此,才是問題所在。
正卿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這位子是他在趙國存亡之際問趙王要來的,若是自己知道收斂便罷了,可這之後除甄蓮、收兵權、殺沈跡和沈鳶,哪一件不是他摻和其中的?
能坐上君王之位的人都不是傻子。
不管他是不是有異心,不管他有沒有替君王解憂,他這樣權勢滔天的人,自古有幾個君王能容得下?
又何況他還與當朝太子走得如此之近。
本就有很多人在背地裡嚼舌根,趙王就算壓住這點兒懷疑,那么元瓊公主呢?
這個趙王久尋未歸的公主,現下卻跟著自己回來了,在趙王看來,他的手中可全是籌碼。
這位君王還能看著他安坐在這個位子上嗎?
徐夙輕哼了一聲,眯起眼睛思考著什麼。
而正在這時,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身,只見子奇恭敬地彎著腰請他:「徐正卿,陛下說還有話忘了和您說,讓您再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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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瓊回成月殿之前,一直在想應該如何和寶瑞解釋兩年多前的不告而別。
可這麼幾天過去了,除了第一日見到她時寶瑞遲鈍了很久的行禮,之後竟是什麼都沒問她,兩人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寶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元瓊坐在梳妝鏡前,有點不自在地回過頭:「寶瑞,你別總是板著臉啊,怪不好看的。」
聞言,寶瑞還真扯了扯嘴角,只不過……過於生硬了。
元瓊跟著扯了扯嘴角。
原來笑比哭還難看就是這樣的。
寶瑞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公主也別嫌寶瑞笑得難看,到時候一個不順心又跑了,不聲不響地又是好幾年不回來。」
「我……」元瓊被這麼一堵,沒說出話來。
寶瑞梳著她烏黑的發,已然十分光滑平順了,她也沒放手,繼續一點一點的梳著:「寶瑞就是個婢女,要不是公主走後太子殿下讓奴婢去王后殿中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被遣出宮了,不過估計遣出宮了公主回來也不記得我了……」
她賭氣一般地碎碎念個不停,元瓊剛想說她怎麼幾年不見,她這囉嗦的小毛病越來越嚴重了,卻沒想到說到後面寶瑞突然就有了哭腔。
元瓊心裡一酸,玩笑話是一句都說不出了。
她拉下寶瑞的手:「是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我氣了。」
先不說寶瑞是不是受得起公主的道歉,便是受得起,她也不是要這麼個道歉。
她忍著忍著,眼淚還是下來了:「寶瑞雖然不是從小跟著公主的,但當年太子去晉國做質子前,特意把奴婢調來了公主身邊,奴婢跟著公主這麼多年,還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奴婢哪裡是生公主的氣,是擔心死了,日日夜夜都擔心,就公主從小就沒心沒肺,說走就走了……」
「沒心沒肺」這詞元瓊最是熟悉,每次她有什麼爛攤子,寶瑞總這麼說她,邊說卻還幫她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