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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元瓊:「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他們就是一個人啊。」
「確實不能。」沈慕無力地笑了笑。
「我起初也覺得這只是巧合,可是我每每看到徐夙時就會想起徐徹,即便我不停地說服自己這只是趙國的徐正卿,我仍然忍不住關注徐夙這個人。你能懂嗎?」
她說這話時,帶著無可奈何的自嘲。
元瓊捏了捏手指。
晉國皇室中的其他人都是對不起徐徹的人,所以他們排斥徐夙。
可長公主不一樣,她對徐徹——
元瓊沒敢說出口。
沈慕好像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真想要個答案。
「你知道嗎?」她情緒突然有些激動,「徐徹死後被拋屍荒野,連個墓都沒有。」
元瓊猛地抬頭。
沈慕的眼眶已然紅了。
「我沒敢去看他,一直都沒敢。」她喉間澀意洶湧,「直到有一日進宮我沒有看見徐夙,也是那天夜半我終於忍不住去了陛下將徐徹拋屍的那個郊外。」
她頓了頓,說道:「在那裡,我看到了徐夙和一荒冢。立著的木牌下早已雜草叢生,而那塊木碑上刻著四個字——家父徐徹。」
沈慕說她看見徐夙在那裡站了一整夜。
元瓊那隻骨頭裂開的手不受控地顫抖著,她不知道沈慕是帶著什麼心情也在那裡看了一整夜的。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是站不住的。
特別是還聽到他在冢前說——
「父親,為何我還活著?」
「這人間和地獄,有什麼不同?」
「長公主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因為我愛過徐徹。」
果然。
她沒猜錯。
甚至長公主對徐徹不只是愛過,或許直到現在她依然愛著,才會比任何人都要關注他的兒子。
沈慕紅著眼笑了,伸手摸了摸桌上沒被撤掉的筷子:「徐徹比我大十二歲。我第一次見他時,他正扶著她的妻子坐下,而後體貼地為她遞了一雙這樣的筷子。」
「那一眼我就知道,我愛上了那個人,卻永遠不會和他在一起。」
元瓊別過頭,眼睛很酸。
聽著那話,她忽然想到了徐夙。
「長公主不必執著於過往。」她盡力安慰道,聲音卻有些啞。
沈慕看著元瓊,看著她受傷的右臂。
「昨日我見到徐夙看著你的眼神時,我便知道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但我不知道他會為你做到今天這個地步。所以今天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才決定把這些事都告訴你。」
能讓徐徹分清地獄和人間的,可能也只有這個小公主了。
元瓊的眼神有些躲閃:「他只是,作為臣子保護我罷了。」
可沈慕到底大了她太多,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稚嫩:「我看著你和徐夙,便好像看到了徐徹和自己。我不知道徐夙是不是傷害過你,可是你還是喜歡他,為什麼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她愛徐徹,卻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這個小公主卻是可以和徐夙在一起的。
元瓊腦子很亂,有一點卻是清醒。
兩年前那晚,她明明給了他好多好多次機會,都被他踩碎在腳底了。
沉默良久,她答道:「我不敢了。」
沈慕一愣,終是嘆了口氣。
說得太多了,是自己失態了。
話既已說完,她站了起來。
走到門邊的時候,她還是頓了步子:「我本不該對你說這些話,我知道是我自私了,你們之間的事與我本是沒有關係的。」
她打開門,說出了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可是如果你見過那冢,便會明白了。」
-
長公主走時,夜已經深了。
一桌子被挪到邊上的菜早就涼了,元瓊除了之前和徐夙逗趣時吃了一口,便再沒動過了。
可此時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長公主沒有告訴她那冢在哪裡,只說她還是不要去那裡的好。
是那林中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嗎?
元瓊坐在那張凳子上,卻仿佛置身於那片不知在何地的夜半林中,看著徐夙用指腹一下一下摩過木碑,如孤獨遊魂,又如不得超生的惡鬼。
立下那塊碑時,他才十五歲。
兩年前她十五歲,第一次嘗到愁苦。
可徐夙十五歲的時候,嘗的卻是天地不應的死亡。
難以想像的悲慟拉走了她的所有思緒,元瓊甚至沒有發現有個人走了進來。
一盤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元瓊驚詫抬頭:「魏如晏,你進來怎麼都不敲門。」
魏如晏坐在她面前:「我敲了啊,敲了很久都沒人應。這不是擔心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就直接進來了。」
他調笑的臉不變:「你這叫我名字還叫上癮了?之前不還是公子殿下的?」
元瓊情急之下就喜歡叫人名字,自己都沒注意。
被這麼一說,剛要改口,又被他打斷了:「誒算了,就這麼叫吧。」
「……」
這麼一鬧騰,元瓊先前的情緒一下子都變得軟綿綿的了。
魏如晏見她不再那麼苦大仇深的樣子了,才往凳子上一坐,問道:「聽說長公主來過了?她把晉國那幾個東西和徐家之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你了?」
元瓊怔愣了一下:「什麼意思?徐家以前那些事的細節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