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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元瓊探頭望了一眼,果然桌上放滿了菜。
外面天色也已經暗了,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個下午。
再縮回頭時,一個不注意,杯子已經遞到了她嘴邊。
她眼睛睜大了些,下意識往後躲了躲:「我自己來。」
徐夙手卻沒動,平順中帶著些強硬。
「……」
這種突然親近的感覺讓她極為不習慣。
再者說,還把自己當小孩子呢?
元瓊也是個倔的,對著面前這杯子,她推開他的手。
然後一掀被子,就起身站了起來。
離了暖和的被窩,冷風一吹,元瓊忍不住腹誹,這房裡怎麼也沒個暖爐。
不過她也沒多想這事兒,而是煞有其事地在徐夙面前走了兩步。
「徐正卿,我只是傷了手,不是癱了,這不是能走能動的?」
徐夙放下那還在半空的手。
見這話有效果,元瓊眼一轉,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幾步走到了屋中央的桌子邊上。
徐夙回身看她。
元瓊對上他的視線,笑眯眯的。
然後利索地拿起一個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你看,我自己能喝水。」
徐夙舔了舔牙尖。
高高在上的人無言以對的樣子最是有趣。
她又用左手拿起筷子,夾了桌上的一道菜,笑得更加燦爛:「你看,我自己也能吃飯。」
事不過三。
只見這回徐夙長眼微眯,還真從她床邊站起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元瓊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所以說,我自己什麼都能做。」
「你呢,也別待在我面前,」她上下指了指徐夙,繼續說道,「去隔壁房間把你自己手上、脖子上的傷都給養好了就行。」
結果話才說完,一件大氅兜頭罩了下來。
元瓊垂下眼,看著自己肩上落下的手。
她方才睡時頭髮被人放了下來,徐夙幫她把細軟髮絲從脖子和衣服間撥出來:「倒是不知道公主一隻手能披衣服嗎?」
「……」
確實是有點冷。
現在暖和了。
元瓊抬頭,本來是想說句謝謝。
但是看著徐夙那張萬年如冰山一般無波無瀾的臉,她突然有了點想法。
她清了清嗓,憋下嘴角的笑意。
「現在可不就披好了,徐正卿可以走啦。」
漫長的沉默,靜得好像能聽到灰塵掉在地上的聲音。
玩過火了。
元瓊暗暗道。
沒能從徐夙那裡看到揶揄,或是任何眼神鬆動。
他只是輕輕摩靡著她的髮絲,神色晦暗:「公主就這麼想趕臣走。」
麻麻的感覺從發間蔓延到內心。
元瓊嘆了口氣,躲是躲不掉的,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
「你昨天說你後悔了。」
徐夙手一頓:「嗯。」
「可是我沒後悔。」她說時嬌柔又堅定。
後悔抹不去過去的種種傷害。
而且她好不容易能夠平靜地面對他了,怎麼可能倒退。
徐夙看著元瓊伸出左手,從他手中抽出髮絲。
那手腕細得很,讓人想到一個詞。
——柔韌。
柔軟而有韌性。
她便是這樣的。
徐夙喉結微動,想要說什麼。
再開口時,話語像是經歷了千迴百轉:「公主不必後悔,以後所有的事臣來做。」
他這種人,不知會活多久。
一個「以後」,一個「所有」,已經是當下最好的承諾。
元瓊莫名覺得喉嚨發澀。
明明剛剛才喝過水。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沖淡了屋內幽深。
徐夙琥珀色的眼再度冷了下來,側身去開門。
兩個侍衛押著柳月茹站在門口。
「參見元瓊公主、徐正卿。晉王和太子知曉此事嚴重,本是要將柳姑娘打入大牢,但柳姑娘堅持說自己是冤枉的,還說有話要與您說。這才命我們二人將她押來,請公主定奪。」
當時在場之人眾多,這件事極為嚴重,兩個侍衛半點不敢懈怠,一字一句說了一大段。
元瓊看著眼睛都已經哭紅了的柳月茹:「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到了這個地步,柳月茹依舊堅持:「我想和公主單獨說。」
可她又怕被拒絕,掙脫了侍衛的手,跪倒在地。
元瓊看著她乞求地看著自己,滿心滿眼都希望自己能答應的樣子,不自覺皺起眉頭。
都這樣了還非要和自己單獨說話。
難道她猜錯了?柳月茹真的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侍衛極為為難,又見元瓊表情不對,抬手就要去拉起柳月茹往外拖。
卻被元瓊喊住了。
侍衛立馬會意,往後退了兩步:「那屬下們在外頭候著。」
徐夙冷冷地睨了一眼地上的人,也向外走去。
房中再沒有外人。
柳月茹聲淚俱下:「我真的沒有推公主!請公主相信我。」
元瓊:「本公主相信你。」
似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反應,柳月茹一下子沒了聲音。
元瓊自然也不是平白相信的,不過是因為她腕上的一根黑線罷了。
一根線只能說明她不喜歡自己,但不喜歡的程度還沒深到哪裡去,不至於想要她死。像當年的沈鳶那樣手上黑線繞得密密麻麻的,那才是一心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