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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壯實人一聽,惡狠狠地回道:「什麼瞎擔心,公子是晉國皇子!真出了什麼事情你擔得起還是我擔得起啊!」

    白嫩的猶豫了一下:「那……要不你去打聽打聽。」

    「……」

    壯實人忍下了在大街上和他吵架的衝動,把一句「為什麼使喚我去」咽了下去,不情不願地站起身,向王宮方向而去。

    -

    王宮中,亦無人倖免於這場疾雨。

    徐夙看著雨中的小人被打濕。

    狂風將大開的門吹得前後搖擺,靠在門邊的傘就這樣倒在他的腳邊。

    可直至元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也未動一步。

    理智而殘忍。

    傘順著風向滾了一轉。

    徐夙垂頭看去,神色晦暗。

    ……

    很久之後,少師終於趕來了這個空空蕩蕩的靜心堂。

    不知為何今日太子殿下會拉著他聊了許久,從汝渠殿出來之後,他才急急地跑來。

    可等到他來到靜心堂時,公主早已不在了。

    不知為何,屋內是滿地的狼藉。

    而大雨之中,有一把撐開的傘,傘柄穩穩地被壓於石下。

    卻不知這傘是為誰而打。

    ……

    徐夙從靜心堂離開後並未回府,轉而去了地牢。

    守衛看到徐夙,渾身緊繃地站了起來。

    徐夙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只徑直向地牢最深處走去。

    在那裡,有他等了許久的人。

    沈跡聽到有腳步聲,猛地從茅草堆上站起。

    他的身邊躺著奄奄一息的沈鳶,而自己也早就蓬頭垢面了。

    但到底是皇子,他說起話來仍是氣焰囂張的:「徐夙!你們趙國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晉國起兵嗎!」

    「起兵?」徐夙睨了他一眼,「你們敢嗎?」

    沈跡狠狠地瞪著他:「你——!」

    不等沈跡繼續說,徐夙便打斷了他:「三公子前往秦國,不就是因為素來交好的韓國與晉國翻了臉,所以晉國才希望能找一個新的盟友。可惜秦國王君狡猾,必呈觀望之勢。晉國逐年勢弱,如今還能攻下趙國嗎?」

    沈跡雙手死死握緊了牢門,目中有不甘地火,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因為他說得一個字都不差。

    現在的晉國,的確沒有能攻下趙國的把握。

    「可你們怎麼就沒想過,為何這些年來韓國會與晉國漸漸貌合神離了呢?」徐夙突然冷冷地笑了。

    這些天來,沈跡已然知曉了韓國被趙國攻下的事情。

    聞言,他在震驚中提高了聲音:「你在晉國陪做質子的時候就計劃好了?是你從中挑撥,再趁韓國勢單力薄之際一舉打下,收歸於趙國。」

    「我在晉國的五年,自然不是白待的,」徐夙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我要你們晉國一點一點潦倒頹敗;要你們這些皇室眼睜睜地看著晉國被我扶起的趙國攻破;要你們知道沒有了那個人,晉國這曾經的泱泱大國,根本什麼都不是。」

    這五年間,沈跡和徐夙偶有接觸。

    他一眼就知道這個人表面端方,實則心高氣傲。

    因而對他更加不屑,再高傲還不是還是在晉國做質。

    可這一刻才發現,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徐夙,沒看透他那顆摧毀一切的野心。

    沈跡臉色微變,抓住了最重要的地方:「那個人……你說的什麼意思?」

    徐夙眼皮輕掀:「我什麼意思,三公子不明白嗎?那年那個人被晉王屈辱地綁到晉國大殿上,最後不是被你拔劍刺死的嗎?」

    沈跡的臉色一陣發白,念了一遍徐夙的名字。

    忽然間,他瞳孔劇烈顫抖著:「你和徐徹是什麼關係?」

    徐夙慢慢靠近他,用著能吞噬所有人的眼神盯著他,隨後輕輕吐出幾個字——

    「他是我父親。」

    徐夙淋濕的發尖有水滴下,落在了沈跡的手背上。

    落珠竟比鐵牢的欄杆還要冰冷,讓他猛地鬆開了手,在驚恐中連連向後退了兩步。

    「你竟然還活著,你……」沈跡沒能說完,在他旁邊的沈鳶忽地抽搐了起來,水牢折磨過後,她已經活不了太久了。

    再抬眼,他眼眶通紅,似是能滴血。

    沈跡抱起沈鳶,喊道:「殺你父親的事是我乾的,和鳶兒又有什麼關係!」

    可徐夙只是漠然地反問:「既然你們晉國皇室要毀的是徐徹,那和剩下的徐家滿門又有什麼關係?」

    有風從牆角縫隙滲進來,發出令人心驚的嗚咽聲。

    再無人言語。

    轉身離去前,徐夙又想到了什麼:「而且,三公子好像搞錯了。」

    沈跡木然地看向他。

    徐夙尾音輕轉:「沈鳶刺殺我趙國公主在先,本就是死罪。如今我還給了你見她的機會,三公子不該感謝我嗎?」

    話音剛落,沈鳶的抽搐突然停止。

    沈跡扶著虛弱的妹妹,不停地叫喚,卻沒有任何用處。

    沈鳶一點一點在痛苦中沒了氣息,每一分每一秒都絞痛著他的心。

    他就這樣親眼看著自己從小護到大的妹妹瞪著眼地死在了他的懷中,卻什麼都做不了。

    徐夙將沈跡崩潰盡數收於眼中,片刻後,饜足地笑了。

    呵,多麼爽快。

    地牢中本就燈火昏沉,守衛就這麼看著徐夙沉著臉從黑暗中走來,在地上踩出一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每一步都帶著詭異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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