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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那句「還有呢」在她嘴邊,可她已然不敢再問。

    只是看他:「那本公主的感情呢?」

    徐夙冷眉:「與臣無關。」

    無關?

    元瓊呆立在原地,耳邊忽然響起前幾日徐夙說以後再有什麼事都會告訴她。

    他說——永遠不會騙她。

    朝夕中,他贈她幾多歡喜,她以為這位孤傲的權臣終於有了鬆動。

    而她從沒有想過,過往樁樁件件皆為算計。

    可元瓊還是想賭一把。

    想賭他是個有感情的人。

    她再度向他走去。

    這次,她結結實實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抬首望向他的眼底,倔強地問道:「徐正卿,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有喜歡的人嗎?

    問出口的瞬間,元瓊就後悔了。

    既怕他答有,而那個人不是她。

    又怕他答沒有,讓她便還未開始便有了答案。

    但那個人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

    沉默澆滅了她所有的念想,讓她那點矛盾的小心思頓時都變成了笑話。

    他甚至沒有給她一個答案,只是無聲地告訴她,不必再往下說了。

    所以那天在馬車上,他的猶豫都是假的嗎?

    她不信。

    元瓊還是拉著他:「我喜歡你,你明明知道的。」

    她顫聲說出自己藏了很久的秘密。

    想用自己守得最久的秘密,去換來他的真心。

    卻只換來他掙開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說話人冷漠又高傲:「臣非善人,公主不必執著——」

    徐夙沒能說完那句話。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蠻力,元瓊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拉下,強壓著聲音里的顫抖:「要是本公主偏要執著呢?」

    雨聲清晰,卻未能蓋過她的心跳聲。

    她就這樣踮起腳,吻上了他近在咫尺的唇。

    又酸又澀,又冰又涼。

    元瓊渴求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猶豫。

    可是什麼都沒有,他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他永遠都高高在上,漠然推開她時亦如此:「權臣無情,公主錯付了。」

    元瓊怔怔地退了兩步。

    半晌,她下了最後的賭注。

    「那小時候呢?我八歲那次你救我又算什麼?」

    「公主,您敢聽嗎?」他問。

    她不退不動,只等他答。

    在對上她頑固不化的眼神時,他冰冷的眼裡起了異樣的溫度。

    「臣有過一個妹妹,」他眼睫投下幽暗的陰影,而後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人心驚,「被臣親手殺死了。」

    陰影無限延伸,籠罩於每一寸。

    瞬間讓元瓊戰慄失色。

    可是徐夙平淡的臉色沒有分毫異樣,也沒有因為她突變的臉色而停下。

    「所以,臣救您,只是在——」他舔了舔牙尖,如地獄中永生覆滅的惡鬼,「贖罪啊。」

    驚悚混雜著雨水的腥臭味向元瓊襲來。

    無形的爪子撕扯著她身上的每一塊血肉,用最殘忍可怖的方式破碎了她最後的念想。

    可笑的是,在真正了解到他有多可怕的瞬間,她發現自己對徐夙的恐懼,盡數消去。

    她終於徹頭徹尾地知其所想。

    卻也沒力氣再多了解他一分了。

    「公主,臣的答案可滿意?」徐夙抬手,活動了一下手腕。

    看著那仍是光潔得一根線都沒有的腕節,她紅著眼,卻疲憊地笑了。

    原來,這個人是真的無情。

    元瓊終於放棄了所有掙扎,抬起手拔下了發間的那支簪子。

    方才她的手蹭到了他袖子上的墨跡,白玉在她的手中被弄髒,失了原本潔淨無瑕的光澤。

    「這是你送我的簪子,被我當成最好看的寶貝,日日戴在頭上。」她說。

    徐夙薄情地移開眼。

    她眼睛一眨不眨,不允許淚珠子滾下來。

    不能哭。

    都快忘了,自己也是眾星捧月中長大的公主。

    為一個人示弱至此,真的夠了。

    下一刻,她重重地摔斷了他送的簪子。

    簪子在地上摔成碎玉,就此摔碎了她過往所有的難堪。

    元瓊踩過地上的碎玉,向屋外走去。

    走到徐夙身邊時,她的指尖有意蹭過他的手背。

    在他略帶驚訝地看向她時,她努力扯出了今日最為燦爛的一個笑容:「徐夙,元瓊就算再喜歡你,也只到今天為止了。」

    說完,元瓊走入茫茫雨幕之中,再沒有回過頭。

    第25章 . 出走(捉蟲)  他平生第一次後悔了。……

    暴雨之中,人們倉皇地嚮往家中跑去,卻有兩個人仍坐在酒肆里飲酒。

    這兩人看似都是普通人,可仔細一看便知道,其中一個是練過的,身板子比常人要壯實的多。

    而另一個雖然穿著粗衣麻布,臉色倒是細嫩,不像是日頭下面幹活的,倒像個王宮中的小內侍。

    壯實人喝了一口酒,眼睛四處瞄來瞄去,看著心神不定的。

    他又喝了一口,實在忍不住了,湊向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公子讓我們在這裡等著,說幾日便會回來,為何至今都沒有消息?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那白嫩的顯然是瞧不太起他:「這話你一天能問八十遍,能有什麼事?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你別瞎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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