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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他側過頭沒有回答,隨手將帶著的傘放在門邊靠著。
只是鬆開傘的動作卻是比往常鈍了些。
元瓊沒等來他的回答,眼眸不似往常那般明亮。
寶瑞在一邊有些著急,她從未見過自家的公主如此患得患失的樣子。
公主對徐正卿的感情,別人看不出,她日日跟著,卻是能懂的。
她嘆了口氣,默默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房中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今日天色有些陰沉,屋裡也顯得黑壓壓的。
元瓊見寶瑞走了,垂著眼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過了自己要說的話,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時,身前一片陰影壓來。
她愣愣地抬起頭,發現徐夙不知何時離她如此之近。
瞬時,方才整理了好久的話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午間的昏沉感更甚,讓她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離她越來越近,踮個腳便能親到他的下巴。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她往後退了一小步,他卻箍住了她的腰,讓她無處可去。
桌上熏著香,裊裊煙起,帶走她最後一點清醒。
也帶走了她背後手中捏著的紙。
嗯?
紙?
她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和他手裡的紙,臉唰地紅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卑鄙!
她咬牙去奪:「你還給我!你怎麼這麼幼稚!」
幼稚?
徐夙挑眉,倒是第一次有人拿這個詞形容他。
他沒有任何想要窺探別人秘密的興趣,若是換了一個人,他根本不會管。
偏偏眼前小姑娘紅著臉著急的樣子讓他來了興致。
他本來就比她要高出許多,若是他不想還她,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回去。
兩人在一來一回中調轉了方向。
元瓊是真急了,不管不顧往徐夙身上撲。
卻沒想到他為了躲她悠悠往左側挪了一步,她剎不住步子,直往桌上的薰香爐衝去。
徐夙臉色微變,將紙往地上一丟。
剛還被爭來爭去的紙張飄飄然落在地上。
他衣袖揮過,已擋在了她的前面,一隻手穩穩噹噹地把她護在了自己的懷裡。
硯被他撐住桌子的另一隻手撞翻。
濃墨潑出,墨色染黑了他的袖子,亦暈染了他淺色的瞳。
這一次,是真的擁抱,縈繞著繾綣。
氣息交纏間,不知是誰擾了誰的心神。
元瓊雙手撐在他的胸口,怔怔地見他動了動唇。
沒管他要說什麼,她慌張地站直,搶在他前面小聲說道:「徐正卿不用說了,沒有冒犯,是本公主自己沒站好。」
餘溫猶在,徐夙望了一眼自己被染得一塌糊塗的袖子。
大意了,怕是洗不乾淨了。
他放下手,竟是低聲笑了:「臣想說的是,小心點。」
方才被丟下的紙此時正攤開在徐夙的腳邊。
元瓊因為他的話一個分神,沒能攔住他撿起地上的紙。
徐夙看著那張紙,只一眼便立刻明白了過來元瓊不願讓他看的原因。
他目色沉沉:「竟不知公主臨的是臣的《悲秋賦》。」
都已經這樣了,元瓊也不再遮遮掩掩:「徐正卿大概不知道,你的手書早已流入民間,還被反覆臨摹,甚是出名。」
「嗯。」他應了一聲。
「所以,本公主便拿來看看。」
其實,挑的不是出名的,而是他的。
不過她天生好面子,這種肉麻話她沒那麼容易說出口。
徐夙沒說話,眼睛未離她寫的字。
琴棋書畫她大都不太通,唯一好的便是書。
可饒是元瓊對自己的書法再有自信,但也不可能在本人面前賣弄,何況還是他。
但憋了憋,她還是忍不住問:「你覺得本公主寫得怎麼樣?」
徐夙對上她眼裡隱隱的期待,小公主大概是希望他能誇她的。
可黑雲壓來,屋內愈發昏暗,他亦沒能說出一句好聽的話:「公主未經歷這些,自是不會懂,寫的字多了些少年人強說愁的意味。」
元瓊撇了撇嘴,想說他不解風情,卻在抬眼時又咽了回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徐夙不屠神不屠魔的偽裝下,看見他眼裡閃過落寞。
她的心狠狠地一顫。
所以他經歷過嗎?
是什麼讓他能寫出這樣人人傳抄的愁賦?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
得了應允後,那人走了進來,是個侍衛。
他看了徐夙一眼,又看了元瓊一眼,沒說話。
徐夙並不避諱元瓊:「說。」
侍衛:「徐正卿,晉國三皇子在牢中一直喊著要見晉國公主。」
徐夙冷冷地:「那就送他去,和晉國公主關一起。」
侍衛稱是,很快離開。
元瓊看著那個侍衛離去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
「晉國公主……沈鳶?」她木訥地轉向徐夙,「沈鳶還活著?」
徐夙點頭:「活著。」
「這便是為何沈跡會私下來到趙國的原因。臣一直留著沈鳶的性命,就是為了能在合適的時候將沈跡請來。」
一個「請」字,竟把威脅說得如此禮貌。
忽地,元瓊噤了聲。
從昨日到今日,她便一直想問他,他是不是早打算拿她去做扳倒甄夫人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