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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1:02:02 作者: 曰癮
沉默許久,他帶著濃重的戾氣轉身:「管好你自己。」
事已至此,曲析終是沒再說什麼。
可當他轉身欲走時,還是被叫住了。
「雲雀呢?」徐夙問道。
「她說五年已至,毒刃亦死,從此不再聽命,」曲析猶豫了一下,「您可是還有何事需要吩咐雲雀?」
不若多少年過去,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
沒有籌碼,便不應與刺客談。
可徐夙喉結微動,終是開口:「要她這次護住小公主的性命,就說,這最後一件事是我欠她雲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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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大宴如期舉辦,就設在王宮中的北沁堂。
北沁堂原名北角堂,設在王宮的最北角,本應是個夏暖冬涼怎麼都過不舒服的地方,最初幾年是荒廢著的,後來這北沁堂反倒因為無人打理,被各類花草霸占了個盡,造出了一個奇景。
春有桃花映滿園,夏有梔子飄花香,秋有楓葉紅似火,冬有冰雪襯寒梅。
在北沁堂僅一牆之隔的外圍,有個王宮子弟用來教練的練武場。而這北角堂的美景,便是常在那裡的三公子趙子逸發現的。
自此北角堂成了設宴常啟之地,趙王也將之改名北沁堂。
這次慶功宴未分男子席與女子席,但也自動分成了幾撥人,女子一簇聚著話家常,小輩們大多去了邊上的練武場。
男子則多數在程若海身邊敬酒道賀。
老將軍素來不懂客套,只是來一個人便豪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道一聲多謝。
朝中一老臣名叫楊旭,素來與程若海政見不合。
此時吹鬍子瞪眼站在一邊,不能找大功臣的茬,便開始沒事找事:「程大將軍這麼一個慶功宴,趙王還沒到是政事繁忙,但這元瓊公主怎麼還沒到,果真是驕縱。」
邊上的人突然不說話了。
朝中誰不知道,程若海極為維護小公主。
程若海的妻子白華生小兒子時難產,又正值疫病時期找不到穩婆,還是瑜夫人連夜帶了自己的人趕了過去,雖最後白華還是因出血過多而逝,但這恩情老將軍卻一直記著。
果然一聽楊旭的話,程若海目光如炬,瞪著楊旭:「公主還小,你一個年過半百的人,怎麼婆婆媽媽嚼人舌根?」
楊旭一怒,正要說話,站在他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誒,公主來了。」
元瓊穿著一條桃紅色羽紗長裙,長發挽起,梳了一個好看又靈動的飛天髻,一副不入凡塵的小天仙模樣,好像看一眼便能消走心中大半煩悶。
她走到了程若海的面前,放下了手裡的點心盒子。
「元瓊恭賀程將軍平安歸來,」她笑眯眯地,「這是元瓊親手做的,這才來晚了點。」
程老將軍看見這小姑娘靈巧的樣子便歡喜,饒是他這個不愛吃這種小玩意兒的人也哈哈大笑,不羈地往嘴裡塞了兩塊。
有眼力見的人也都笑著附和,直夸公主小小年紀,心靈手巧。
唯獨楊旭仍然不知收斂:「公主也不小了,駙馬都相看了好幾個了。」
這一句話倒是讓很多老臣都找到了共鳴,這事兒他們上奏了不知道多少次,次次都告吹。
十五歲的公主,連個駙馬的影子都看不見。
元瓊在心裡暗罵楊旭哪壺不開提哪壺,又不好出言反駁。
畢竟周圍那幾個老頭都蠢蠢欲動的,看著怕是一會兒就要向遲來的父皇盡忠諫言,給她找不痛快了。
她環顧四周,想尋哥哥帶她逃離這是非地,卻沒找到。
不死心地又掃了一眼,這次她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徐夙,他正看著練武場那裡。
他身材頎長,慣常的一身紫衣,兩袖被整理得平整光潔,雍容華貴不減。
其實元瓊本質上是個很倔的人。
比如她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心裡是想逃避的,手上卻不管不顧地拿起了書、練起了箭。
算來她眼觀鼻鼻觀心地學了兩個月,與他也有這麼久未見了。
而這時隔兩個月的一眼,元瓊才終於承認,對那個遙不可及的人,她的仰望和懼意中早已混上了絲絲縷縷的歡喜與愛慕。
她學不會克制目光中的炙熱,就這樣引來了那個人的回望。
短短片刻的停頓,他似已看透了她在想什麼。
「公主,」他走上前來,「可要隨臣去練武場看看?」
元瓊有些彆扭地撇開頭,說了聲好。
身後的楊旭氣急哼了一聲,蜜糖般的甜意卻點點染上她的心頭。
他這是在為她解圍吧。
北沁堂邊的練武場說是給王宮子弟用,其實也就是趙子逸一個人用得最多。
太子元琛在舞文弄墨方面頗有天賦,卻不喜這些鐵器,因此並不常來。
二公子趙子季是甄夫人的大兒子,帶兵負責南邊安定,因而大多數時間不是駐守在南邊,就是在城中軍營里,自然也用不上這麼個練武場。
今日這場子直接就成了他這個三公子的主場,當然周圍也不乏一些高官家裡的公子圍在他身邊一同切磋。
站在一堆公子哥中,還有一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墩,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趙子逸看出了他的侷促,不屑地笑了一聲,而後開弓瞄靶。
連射三箭,箭箭都射中靶心。